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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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點頭道:“嗯,評書會明天下午結束,這事是南宮律先生喊葉先生去沈府後,葉先生回來後說的,又說公子你在謝府,他們不好過來通知你,讓葉先生設法告訴你,葉先生就讓奴來了。”我哦了一聲,我的定親宴他們竟然不和我打招呼就把時間地點定下了。想起這定親宴是我昨天在馬車上答應關雄的,定是這傢伙想在離開揚州時吃下這顆定心丸,到處攛掇,讓沈嘯天也動了心思,於是這麼快就定下來了。查庸生也真是,明知道我正在這邊追求謝錦婕呢,那邊給我出一個定親宴,這不給我添亂嗎?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得用得當,說不定還有助於我追求謝錦婕呢。

“就這些事?趙叔那裡沒什麼動靜嗎?”我問道。

“那邊沒什麼消息,不過葉先生讓我轉告公子,他希望你今晚去參加那個花會,想讓公子你以他弟子的身份代他彈琴表演。還說這是對樹立公子的儒雅風、多才多藝的形象頗有好處,讓公子你多加考慮。”雯雯望著我說道。

我笑道:“他怎麼還端出他那琴聖的架子來了,讓我代他彈琴?雯雯你轉告葉先生我護院之責事關重大,實在不能離開,有需要讓他自己先演奏吧。”以他天下第一琴師,堂堂琴聖的名號,在花會上做評委,最後肯定免不了要讓他彈上一曲,作為壓軸節目。不過讓我代他彈,為我樹立什麼良好形象,還是算了吧,我現在只想給謝家三人彈琴,在謝錦婕心裡樹立起良好形象。

打發走雯雯後,已到了午飯時間,滿叔請我到後堂和謝家老爺小姐一起用飯。席間謝賢古便問我是否家裡出了什麼事?

我答道:“沒什麼事,只是學生個人的一些私事。學生納淮幫關小姐和揚州沈家沈小姐為側室,兩家均已答應,擬定於明天晚上在會賓樓設定親宴,我那貼身丫鬟是受兩家所託,來徵求一下我關於明天安排的細節意見。”我垂首答著,眼睛斜睨一旁的謝錦婕,立即捕捉到了她聽到我納妾時身體那輕微的顫動。我心中一喜,謝家這個天之嬌女,對我的事還是很在意的。

“哦,那好事啊!林生你明晚就去吧,這是你的終身大事,不能耽誤。我府裡有江大人駐在附近的軍士守衛,安全應該不成問題,林生你就放心吧!”謝賢古停筷微笑道。謝老夫人看向我的目光中也出慈祥的笑意。我沒敢直視謝錦婕,去探尋她目光中是否含有幽怨,但我體會到她目光裡那份複雜難名。

卷二蝶戲江南第七十二章赫赫大儒<上>我微笑道:“多謝謝師恩准,不過學生明晚只須離開府裡兩個時辰就夠了。官府尚未搜尋到逃逸的那位薛教主,謝師府裡的安全實是一刻也鬆懈不得。學生在揚州並無親戚,除葉先生外,謝師你可算學生在揚州唯一的長輩,不知謝師你明晚能否到會賓樓出席學生的定親宴?”我是一時心動邀請他明晚參加我的定親宴。只是禮貌的一說,以謝賢古的身份應該不會真的出席。果然,他默思一下,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還是不去吧,關沈兩家皆江湖中人,屆時定然有很多江湖人士參加,你這定親宴必會十分紅火熱鬧。若老夫文縐縐的坐在那兒,豈不是讓大家到拘束?而且老夫家裡剛辦過喪事,身上晦氣未去,也實在不宜參加你這喜宴。”以謝賢古江南大儒的身份坐在那兒,確實會使那些江湖草莽到壓抑和拘束,這點我倒沒想到。不過謝賢古拒絕出席也在意料之中,是以我並未到失望,只是客套道:“如此學生就不勞煩謝師了。”謝賢古卻又道:“林生你即尊稱我一聲謝師,你這定親宴我雖不能出席,但到時定會為你準備一份薄禮,著人代老夫給你送去。”我不由受寵若驚,忙道:“謝師怎與學生如此客氣?學生拜在謝座下,尚未曾給謝師奉上拜師之禮,安敢再讓謝師為學生破費?禮品之事還望謝師莫要再提,折煞學生了。”謝賢古笑道:“林生你哪兒的話?我讓你入我門下,是看中你的才氣,豈是為要你的拜師之禮?能有你這樣的學生,乃老夫的幸事,如今你要定親,為師於情於禮都應有所表示。再說林生你過來做護院,又陪我彈琴聊天,為老夫解悶,這些老夫可都當是拜師之禮收下了,將來不會再給你開工錢的。”他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謝老夫人和謝錦婕也面微笑。

我不想謝賢古竟也能說出如此風趣的語言,笑道:“這些是學生分內事,不值甚的。”未再提什麼禮品之事。

謝賢古夫婦這個中午比昨晚和今天早上明顯吃得下東西了,我知道這是我上午用琴聲對二人開解的功勞。

午飯後謝賢古要午休,我自回客房。不久謝錦婕的貼身丫頭阿碧過來,給我送來兩本書,說是老爺讓送來給我看的。我心道這謝賢古雖身份高貴,名望甚隆,卻是頗能體諒人心。他想是怕我一人無聊才著人送書給我讀,不由心下,忙謝過收下。

送走阿碧,我斜依上翻閱那兩本書,一本是前唐高宗時期由時任國子監祭酒的孔穎達組織牽頭,馬嘉運、趙乾葉、王談等一批儒學學者奉御令欽編的《五經正義》,另一本是當今大周則天女皇欽編的《臣軌》。科舉考試中無論是考明經科,還是考進士科,這兩本書都是必考的內容。早在星星谷時,葉先生就給我找來了這兩本書,多番叮囑讓我重點詳細研讀。謝賢古也知道我對這兩本科考用書已經十分稔,怎麼又送來讓我讀呢?

翻了一會兒,立即體會到他的用意,他讓人送來的這《五經正義》和《臣軌》,正文雖與我以前讀過的隻字不差,但行間頁邊卻注滿他的心得體會,可以說是謝賢古儒學思想的華。我看著看著,不自覺的就坐直了身子,端正姿勢認真讀了起來。真不愧享譽宇內的儒學大家,那些批註裡處處閃耀著他言簡意賅的獨到見解,我原來自認為已經把這兩本書研習讀透,現在看著謝師的批註,心道自己以前真是走了不少彎路,許多東西沒有領悟透徹。

那本《臣軌》倒沒什麼,只是當今那位則天女皇編定的人臣之道,用來指導朝廷內外的大小官員如何行人臣之事,盡忠事君,盡心為民。謝賢古的批註不多,卻是十分當的指出整本《臣軌》的本用意在於指導人臣忠心事君,做君王的助手。同時也隱晦的指出了其中要臣子耿直愛民的於泛泛。合上《臣軌》,我心中暗道我這位謝師對當今這位則天女皇不怎麼滿意啊!怪不得他身具經世緯國之才,卻自甘隱於江南授課教書,而拒絕入朝出仕。

至於《五經正義》,謝賢古在此書上的批註很多,密密麻麻的,所有的空隙基本上全被他批語寫滿了,讓我讀得頗為吃力,卻還是仔細的讀了下去,因為謝賢古學術思想的華基本上全在這上面了。讀得一會兒便發現我這位謝師對這本書並不滿意。這種不滿是從他批註的字裡行間透出來的,而對書中的見解他批駁的倒並不很明顯烈,很多地方還表現出由衷的讚賞。他的不滿倒像是針對這本書的存在似的,讓我不由有些奇怪。

要知這《五經正義》是對《周易》《尚書》《詩》《禮記》《秋》這五本儒家經典的註釋彙編。儒家始祖孔夫子一生述而作,把畢生力都貢獻給了對這幾部古籍的整理上。孔夫子的儒家思想,從為人到從政,從理論到實踐,皆包含於這幾部經典中。然而秦始皇焚書坑儒後,使儒學的發展出現了一個斷層,後世學者對孔夫子編定的這幾本經典中的涵義開始有了不同的理解,於是各持已見,互不相讓,遂成不同的儒家學派。貞觀年間太宗皇帝有於儒家學派之蕪雜,且各派間為一些細枝末節的引義斤斤計較,互爭長短,卻又皆不關宏旨,反而使天下士子莫知所從,而且眾派紛立也與大唐之一統頗不相合,不利於統治的穩固,遂一統儒家。此項事業直到高宗永徽年間時,這本御令欽定的《五經正義》問世,才算是完成,自此儒學完成了自己的大一統。所謂《五經正義》出而九說自隱,這本《五經正義》的面世在千年儒學思想發展上的地位足可與漢武帝那道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詔令相媲美。不知身為一代大儒的謝賢古為何在其批註的字裡行間會出對這部享譽天下的儒家集大成之作不滿同,有機會我倒要請教一下他,也許他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見解與看法傳授於我,那些不便於著錄於文字上的看法。

一頁頁翻看下去,我身心沉浸於謝賢古那些獨到而當的批註間,不知不覺一個多時辰就過去了。當敲門聲響,才把我的心神從書卷中拉了回來。只見滿叔推門進來,說謝賢古午睡醒了,邀我書房相見。看這麼會兒書,我心中正好有不少學術上的問題要請教謝賢古,便合上書隨他向後面走去。

謝賢古正一人呆在書房,書案上攤有一書,我掃了一眼,認出是老子的《道德經》。他看我進來合上書,招呼我在一邊坐下,微笑道:“老夫午睡醒來本想讀會兒書,又覺百無聊賴,便找林生你過來陪我聊會兒天,你不會嫌我這老頭子煩人吧?”我忙謙聲道:“哪裡哪裡?學生正有問題向謝師討教呢。”

“哦?我著人送去的那兩本書你已經看了一些了,有什麼心得和我說說?”謝賢古整了整衣襟,坐正身子,隔案向我問道。

我也正襟危坐,這種師生間的學術討論,局外人看是一種高雅與肅穆,於讀書人自己而言,則是彼此思想的,是很神聖的事,容不得兒戲姿態。

“謝師的批註學生讀了,非常闢恰當,很多地方的見解讓學生茅頓開,只是還有些地方無法領會謝師本意,還請謝師指教。”我開始和他就《五經正義》中的一些問題討論起來,主要就是我剛才讀他批註時不能理解或意見與他相左的地方,謝賢古頗有興致的對我的問題一一耐心作答。末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學生讀謝師的批註,覺得謝師你對這本大家都頗為稱道的《五經正義》似乎有些看法?”謝賢古看著我面微笑,“你讀出來了?無需諱言,老夫不認為這本《五經正義》的出現對儒學的發展是件好事。”他稍稍頓了一下,以緬懷的語氣嘆道:“那些批註我做了很多年了。這些年凡我鐘意的門生都有機會讀到,二十幾年了,林生你是第二個從中讀出我不滿情緒的人。”

“第二個?”我一愣,倒不是為我這第二不是第一而不滿,只是奇怪我正問他問題,他突然就緬懷起往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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