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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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夏侯荻說得沒有錯,你更適合朝堂。一旦你做了祭酒,便是朝廷中人……早晚有一天,不再屬於我星月宗。我寧可少手這個刊物,也不願見到那一天。”薛清秋淡淡道:“這是我自私,阻了你的前程,你可以怪我。”
“不會的……”
“不會什麼?”
“當了祭酒,我也不會不屬於星月宗。不當祭酒,我也不會怪你。”薛清秋搖頭道:“當了祭酒,背靠夏侯荻,好宣哲,有這樣的優勢,以你之能,很容易在朝堂風生水起,晉封王侯都不是夢幻。你如何肯定自己還能屬於星月宗?”薛牧直截了當地回答:“因為星月宗有你,有小嬋。”薛清秋失笑:“那就當是我失了計較吧,沒認清一個真心人?”薛牧道:“你是緊張失去我,我應該高興。”此言一出,薛清秋腳步頓了一下,又很快如常行走:“真是自以為是,沒有你出謀劃策,我薛清秋還不是一樣的威凌天下。”薛牧笑道:“那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有你一定能發展更好?”
“何必總扯實利……沒有我薛牧,那薛清秋永遠只是一個兇焰滔天的魔頭,沒有人欣賞你的絕世芳華了,多可惜。”
“嘖……”薛清秋似是有些好笑:“江湖俊傑無數,真是沒幾個有你會說話。難怪小嬋……”說到這裡忽然截斷,然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過了好半天,薛清秋才淡淡道:“武道突破,講究水到渠成,一切強求都缺了滋味,往往一生不得寸進。”薛牧輕易聽懂了這個雙關意思,又還了一個:“那姐姐什麼時候教我雙修?”薛清秋終於笑出了聲,橫了他一眼,眼裡有些嫵媚:“我不是已經和你雙修了麼?”薛牧愕然:“哪有?”
“密室之中,肌膚相觸,真氣混融,出於我手,入於你身,相往返,不分彼此,這不是雙修是什麼?”薛牧差點沒栽地上去:“我的姐姐,這叫雙修?”薛清秋眼裡閃過促狹的意味:“武道之事,天下幾人能和我辯?自然我說是就是。”薛牧哭笑不得:“是是是,真權威。”氣氛倒是就此舒服起來,有了點夜間逛街的閒適意味。薛牧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伸展了一下雙手,長長吁了口氣:“你知道嗎?上次陪你見夏侯荻的時候,我還覺得你在身邊是虛幻的,甚至無法確定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人,明明兩人並肩,卻覺得我在獨行。”薛清秋微微一笑:“今天呢?”
“今天覺你在身邊,清香襲人,甚至能
覺到傳來的溫熱。”
“其實以你的修為,要知我的話,依然是一場虛幻。”
“那為什麼……”
“那時候的你,不過想著怎麼利用這個機會而已,我不是真實的人,只是一個機會。”薛清秋輕聲道:“此刻在你心裡這個人真實了,你的覺也就真實了。”薛牧愣了一陣:“
覺你們的修自身之道像唯物,這話說得卻像唯心。”這回輪到薛清秋不解:“什麼是唯物唯心?”
“嗯……”薛牧想了想,指著街邊牆角一朵小花:“我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我同歸於寂;既看此花,則此花顏一時明白起來。”薛清秋細細品味了一陣,輕笑道:“這是嬋兒之境所需要參悟的東西,近於問道,你修點兒半吊子毒功竟然有這種體會,真是奇怪。”薛牧奇道:“你不怕我胡說一氣,和你道相左了?”
“你這句話若是闡發開來,或許是一個體系,但若僅此一句,那多家之道都有類似觀點。”薛清秋失笑道:“其實這句話可以視為爭道的由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看見才是對的,以自己的認知為準,這豈不就是花不在心外。”薛牧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個有趣的,故意道:“可不管人們什麼認知,它總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們的認知更改。”
“沒錯。”薛清秋頗為讚許地笑道:“‘道’是恆在的。人們爭來爭去,最後會發現無非只是稱謂不同,又或者是看見的角度不同,又或者是追尋的路徑不同。繼而人們開始追尋本質,想要知道‘它’到底是什麼?若存在不以意識更改,那意識又是什麼存在?‘存在’的本質是什麼?‘虛無’是與‘存在’相對呢,還是說‘虛無’本就屬於一種‘存在’?你知道麼?”薛牧瞠目結舌,他知道個,這已經是哲學了好不好?學的馬哲
概早還給老師了,拿什麼來知道?更何況這世界毫不科學,很多知識是不能瞎套的,就比如夤夜光環是什麼情況,就算是堅定的唯物論者也未必能解釋。
“你不知道,可你想知道,怎麼做呢?修煉,練到看穿每一粒塵埃,練到翱翔於九天之上,練到手握月星辰,你就知道了。”薛清秋笑了笑,緩緩道:“此即問道。”也就是說,並非她們的武道是哲學,她們的武只是問道的途徑。
入道便是觸摸,虛便是看破,合道便是掌握。
薛牧真心不敢小看這世界的人了,尤其是薛清秋這種站在世界之巔的人。有些見識不及你,有些見識能碾你出翔,就算穿到現代都可能是開一派哲學理論的大師,可不是光光能打這麼簡單。
而且她這心眼界確實開闊得很,薛牧也是很佩服的:“我以為一道宗主本該是很執著的那種,不料其實很開明,並不警惕我有其他思維的跡象……這便是宗師氣度麼?”
“我跟你說過,者,察也。”薛清秋悠然道:“莫說百家爭道,各不相同,你既已
察,自然會發現盲目排斥無益於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互相印證更有所得,或許殊途同歸,亦未可知。爭道爭道,你以為爭的真是道?”薛牧心中一動:“那是爭的什麼?”
“千年前百家爭鼎,我們輸了。所以正道各宗分封地方,各自王侯,而我們躲藏千年,不見天。爭端雖是因道不同而起,可延伸起來……”薛清秋忽然站定,轉頭盯著他:“你說爭的是什麼?”薛牧眯起眼睛,半晌才道:“那當今皇帝還
有魄力的,居然跟你們合作起來。”頓了頓,又失笑道:“你現在真信任我。”
“你是我弟弟,不信你信誰。”薛清秋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搖頭笑道:“江湖不過江山一隅,真是句有趣的話。時常覺得,你不像世間人,而是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旁觀世間,很多時候格格不入,但千絲萬縷便如掌上觀紋。”真是可怕的直覺。薛牧一時不好回答,正要轉開話題,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悉的香味……烤串的香味。
薛牧愕然,尼瑪這世界街邊居然也有半夜賣燒烤的?這怎麼可能呢?這年頭有孜然辣椒椒鹽什麼的嗎?還是說另有不科學的玄幻方式?
第四十六章對局轉過街角,果然見到一個燒烤架,一個高瘦男子正在烤雞翅,已經烤得金燦燦的了,分外誘人。撲鼻的香傳來,薛牧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尼瑪真的有烤雞翅啊!
薛清秋看了他一眼,笑道:“有時候看你,卻又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凡夫俗子。那冷眼看世間的智慧全沒了。”薛牧一把拉著她的手,飛奔向燒烤攤:“我就是凡夫俗子,最重口腹之慾,你就說請不請客吧?”薛清秋失笑,低頭看了看被他拉著的手,卻沒說什麼,只是道:“大男人身無分文,你好意思。”薛牧嘿嘿一笑,拉著她坐到燒烤攤前,正要對老闆點單,薛清秋二話不說地丟了一塊碎銀子過去,直接從烤架上拿了一個雞翅到他手裡。
薛牧接了過來,衝老闆笑笑,啃了一口。
果然不是孜然不是椒鹽,味道不一樣,但還是很香很好吃啊……薛清秋就偏著腦袋看他吃:“味道怎樣?”薛牧眉開眼笑地衝著老闆豎了個大拇指:“老闆手藝很好啊,一會我們聊聊,居然有這玩意,我很興趣啊……”那老闆卻是奇怪的臉
蒼白,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
薛牧愕然停下啃雞翅,卻見薛清秋隨意道:“滾吧,看在你的雞翅味道不錯,讓我弟弟很開心,本座不殺你。”那老闆滿頭大汗,忽然噴了口血,對薛清秋拱了拱手:“謝過薛宗主不殺之恩,明自來請罪。”說完,身影驟然模糊,頃刻消失不見。
燒烤攤上還有一排金黃的烤翅,好像一場夢境。
薛清秋隨意拿了一串烤翅,掀開面紗輕咬一口,眼睛忽然笑得月牙一樣:“味道確實不錯啊。”薛牧無語了……
他這會是看出來了,那老闆是個殺手啊,只是他還沒看明白薛清秋和他的鋒過程,對方就大敗而去了。
然後這位姐姐還有心情繼續吃明顯有問題的烤翅……而且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笑得跟小嬋一樣的兩眼彎彎,分外可愛。
剛才論道格高得離譜,這會兒像個啥?還說老子凡夫俗子,你說你不是吃貨我還不信了……居然還特麼隱藏了這樣一個屬
,以前
本看不出來啊!幾次和你一起吃飯、看你參加宴會,都是隻輕抿酒,不吃東西,老子以為你辟穀了呢,原來是一直都在裝
啊!
他可沒薛清秋心大,看著手上的烤翅就像拿著燙手山芋,這回真啃不下去了,無奈道:“姐姐,這什麼情況?”薛清秋看看左右無人,索把面紗都摘掉了,吭哧吭哧地啃烤翅,含糊不清地道:“這炭火裡的軟骨香,隔了十丈我都聞出來了。加上烤翅上灑的噬心粉……哎呀沒發現噬心粉的味道其實不錯啊……”
“……”薛牧無力吐槽,這回說你和夤夜是師姐妹老子真的信了。
仔細內視了一下才發現確實有兩種新的毒素通過食道進入胃部,此刻已經和自己的劇毒真氣自動相融收了,他還沒習慣自己有毒功的事實,完全沒注意這一點。
見他內視,薛清秋抬頭笑道:“是風波樓的刺客,軟骨香聽著不怎樣,實際上縈魂以下聞之則骨骼盡軟而死,便是我在身邊也救不了你。結果你完全若無其事也就罷了,吃了噬心粉還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差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