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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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子笑道:「大人言重了,小的只不過是託王爺福,在府中衝個清客,某個差事,混口飯吃罷了。」賈雨村聽了方舒了一口氣,又笑著道:「大人謙遜。卻不知王爺今特請我來有何見教?」門子也笑道:「還望大人恕罪,倒是我因幾年不見大人,這才假王爺名號請了賈大人來一見,見諒見諒。」賈雨村聽了這話那剛放下點的心又懸了起來,他見門子敢擅自用忠順王的名號,自然知道這門子如今必是忠順王的親信,忙又躬身道:「大人若是想見下官,只一句話就是了。不知大人有何見教?下官洗耳恭聽。」門子道:「只是有些閒話想問問賈大人罷了。我聽說賈大人和榮國府賈家連了宗,可是有的?」賈雨村一聽更是汗如雨下,忙噗通一聲跪下磕頭道:「大人,下官只是因祖上都姓賈,又一同做官,故而上輩才連了宗,與下官再沒一點關係。且我平裡偶爾去賈府一兩遭也只是公務往來,再沒有什麼私情在裡頭。還望大人明察。」門子見賈雨村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篩糠,心中得意,那憋在中的一口惡氣方算出了一些。因假意道:「賈大人這是怎的?快快請起吧,這可讓小人受不起。」口中雖是說,卻並不出手相扶。賈雨村哪裡敢起來,只將頭一下下的磕的通通作響。直磕了不下二三十下,門子才將賈雨村攙扶起來,笑道:「賈大人快莫要折煞小的了。你所言我都知道了,必如實回稟王爺知道。」賈雨村忙又道謝,門子笑道:「都是故人,哪裡用這麼客氣?如今倒是有意見事要勞煩賈大人多多費心。」賈雨村因問道:「但凡有用得著下官的,大人只管開口,下官萬死不辭。」門子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忠順王義子和賈寶玉頗有些過結,想趁此機會整治一番他罷了,另外有些事情還要查明因賈大人素和賈府中來往甚密,顧我覺得若賈大人肯為小人出謀劃策,必是事半功倍。到時候若是問出個所以然來,我定在王爺面前替大人多多美言。」賈雨村忙道:「這有何難,只是不知要盤查些什麼?」門子笑道:「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只是聽聞榮國府中藏匿了一個人,需尋出來。此女二十來歲年紀,卻並不是賈府中本姓人。」賈雨村想了一回道:「下官雖和賈府有些干係,卻也只是去過幾遭,對府中女眷並不知道多少,如此還要問賈家中的人才好,我倒想到一個人……」賈府上下男丁悉數被帶進了獄神廟中各處關押雖不在一處,也一傳十十傳百的在賈政口中得知了此番遭劫難的緣由,一時間監牢內有大聲啼哭的,有喊冤的,也有一言不發的。關押了三兩卻無人問津,只到了這一,方有人進來,將寧國府賈珍賈蓉一席人帶了去,又問道:「哪個是叫賈蘭的?」賈蘭聽了心中一驚,卻知道躲不過,只得顫顫的站了出來道:「小人便是賈蘭。」那差役打量一番,也將賈蘭帶著去了。

賈珍一眾人被押解到大堂上,上頭有人唸了賈珍賈蓉各種惡罪狀,便有人將賈珍父子拿枷鎖夾死了帶了出去,其餘寧府中下人都杖二十,發配寧古塔衝為軍奴。一時哭聲一片,眾人皆被一一帶下去了,唯獨留下賈蘭無人問津。

待到人都去了,後堂轉出一人來,卻是賈雨村。賈蘭因賈雨村經常來榮國府中走動,常與他請教一些為官之道處事之法,故而十分絡,見了賈雨村忙跪下道:「賈大人!賈大人為我們伸冤啊!我家裡世代忠良,並未敢對天子有一絲不敬!」賈雨村將賈蘭攙扶起來道:「世侄快快請起。老夫哪裡不想救諸位於水火,只是,哎,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說罷引著賈蘭坐了,又道:「若說尊府此番劫難,只怕是在劫難逃了。」賈蘭聽了這話又站起身來道:「賈大人,小人還有一問,不知我母親現在可安好?」賈雨村道:「令堂如今仍在榮國府中,只是不能隨意走動罷了,倒也不妨事。」賈蘭聽了忙站起來道:「賈大人,我母親多年守寡,只在後頭教我和幾個姑姑寫字讀書,並不曾攙和些家中的事請,還望大人明鑑,放了我母親吧!」賈雨村道:「我自然知道令堂如何為人,只是……此番關係重大,我哪裡敢做定奪。」說罷嘆了口氣。賈蘭聽了也不由得垂頭喪氣。賈雨村這才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幫賢侄進言幾句,只是……」賈蘭聽得有轉機,忙道:「大人若是肯向上頭說道,有何吩咐但說無妨。」賈雨村道:「忠順王爺有些話想找人問問,你若是能答得上來,到時候若是王爺高興,你再將你母親的事兒同王爺說了。王爺是最通情理的,只怕到時候網開一面獨赦了令堂也不是不能。」賈蘭聽了不由心中猶豫,因道:「這……不知王爺有什麼要問的?」賈雨村道:「這下官便不知道了。橫豎不過是府上的事罷了。你可知道寧國府的人都是如何發落的?」賈蘭搖了搖頭。賈雨村嘆了口氣道:「男的都發配寧古塔,女的都賣做官奴……只怕用不了幾天,榮國府也是這般。到時候只可惜你母親……」賈蘭聽了不由打了個哆嗦,咬咬牙道:「大人不必多說,我願如實回答王爺的問題。」賈雨村喜道:「如此甚好,我便引你去見一個人。」說罷將賈蘭帶進後面去。只見正中坐著一人,卻沒有朝服裝扮,只一身青衣,正是那門子。賈雨村躬身道:「啟稟大人,此乃榮國公曾孫,賈政之孫賈蘭是也,打小隻一心用功,並未涉及賈府家室,此番只是受牽連才遭此牢獄之災。」一面又對賈蘭道:「此乃王爺身邊親信之人,還不快快見過。」賈蘭忙磕頭。那門子道:「如此說來,你便是在榮國府中長大的了?今年貴庚?」賈蘭答道:「回大人,小人自小在榮國府中長大,今年一十八歲了。」門子點了點頭道:「你的情形賈大人也略同我說過一二,我知你母子二人並不曾參與些賈家大事,如今我問你些問題,你若答得好,我便回奏王爺,祈望能赦了你們母子,你看可好?」賈蘭又磕頭道:「多謝大人,大人只管發話,小人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門子道:「如此甚好,我且問你,榮國府上諸多女子,可有一個二十出頭年紀,幾年前才搬進賈府的?」賈蘭一愣,道:「可是說的林姑姑?」門子道:「你說的可是那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賈蘭道:「正是,林姑姑是約莫十餘年前進榮國府的,因幾年前喪了父,再沒有其他親人,便一直寄居在榮國府中,如今恰好二十左右年紀。」門子卻搖搖頭道:「你再好好想想,可還有別人?」賈蘭想了一回道:「回大人,因榮國府中人丁眾多,只怕哪一年都有買賣丫鬟婆子,這二十來歲的又是最多,小人一時竟想不起來。」門子搖頭道:「那人定然不是丫鬟婆子之,你且再仔細想想,那人定是有些孤傲,絕不肯和下人為伍的。」賈蘭想了一回,突然道:「莫非,是她?」門子忙道:「是誰?你細細說來。」賈蘭道:「當年蒙皇恩籌備元妃娘娘省親,因蓋了這省親別墅,也就是如今的大觀園。因園內有個櫳翠庵。那時不知從何處請來了一個帶髮修行的姑子,法名妙玉。這妙玉便是大觀園建成之後才搬來的。如今也二十出頭年紀,且生孤傲,極少與園子裡其他人往來。大人若這般說,定是這個人了。」門子忙又問道:「此人現在何處?你可知道?」賈蘭道:「這妙玉常年只在櫳翠庵中,平裡難得出門一步的。若是未被查抄,只怕仍在那裡。」門子忙叫來人傳那負責抄檢大觀園的兵役探問,一面又細細的問了妙玉的諸多小事。不一時兵役上來,門子便問是否有查過大觀園中櫳翠庵。兵役回道見是一處庵堂,想裡頭只有僧尼,不曾抄檢。門子忙命人去將櫳翠庵牢牢地圍住了,卻暫不輕舉妄動。又轉回頭來問賈蘭道:「很好,賈公子,若此人真是王爺要找的人,定記你一功。還有一事要問你一番。賈寶玉可是你叔叔?」賈蘭一聽賈寶玉這三個字,眼中卻閃出一種異樣的光來,因道:「正是小人二叔。」門子道:「這賈寶玉可有什麼軟肋不成?」賈蘭想了想回到:「我這二叔平裡只不學無術,卻常愛在女子中打諢,只要是個女子沒有他不愛的。前裡又因娘娘賜婚,同薛寶釵結了親,若是說他怕什麼,只怕他最怕他的一眾姊妹們受苦了。」門子道:「這薛寶釵一事我也知道,只是我翻看被監的榮國府女子,並沒有她,想是趁亂走脫了。你可知道她是躲在何處?」賈蘭道:「最早這薛寶釵也是在園子裡一同居住,後來因故搬出去了,一直同薛姨住在梨香院中。後來雖是過了門,這薛姨仍在梨香院中居住。保不齊薛寶釵現在仍藏匿在那處。即便不在,只需將其母拿來詢問,不愁找不到她。」門子點頭,心道:「好一個心狠的小子,只為了一己利益竟然將自己的叔嬸生死全然不顧!」面上卻笑道:「如此,還問你一聲,那賈赦之女賈,你可知她在何處?」賈蘭道:「賈早間被大老爺嫁給了孫家,也算出了門的,只是前些子寶二叔大婚時回來住了幾,便又回去了。」門子點頭,又如同想起什麼一般,從懷中掏出一鳳釵,遞給賈蘭道:「這物件你可認得?」賈蘭接過來細細的看了,道:「回大人,若是小人沒看走眼,此乃璉二嬸子的釵子。」門子道:「這璉二嬸子可是賈赦二子賈璉之,王子騰之女,那個叫王熙鳳的?」賈蘭道:「正是。」門子又道:「我聽說此女明細緻,賈府上下家裡事物都由她經手,可是有的?」賈蘭道:「老爺明察,璉二嬸子雖是年少,卻已經管家多年了,老爺若有什麼不明之處,可以問她便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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