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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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既然是要做逃兵,那就只有乖乖的下車接受檢查了。看他憤憤不平的模樣,姐姐強忍住笑,將他扶下車來。

虛弱無力的靠在姐姐身上,看著那幾個兵士在車廂裡亂翻一通,過了半天才罷休,揮手讓他們進城。

“癆病鬼!好好的一朵鮮花,在了牛糞上!”一個兵士抑制不住心中的鬱悶,憤憤哼了聲。

你孃的,獻花不牛糞,難道要牛糞獻花啊?他暴跳如雷,就要衝上去理論,姐姐微笑著拉住他,柔情款款:“我就喜歡你這朵牛糞!”他哈哈笑著收回手,環住姐姐的細:“真的嗎?沒想到姐姐的愛好這麼特殊!牛糞好啊,牛糞有營養,是專門滋養鮮花的。有人想牛糞,那還得排隊呢,哈哈。”坐著馬車進了城,便聞耳邊無盡的喧譁吵鬧,四處都是吆喝聲、叫賣聲,公子們騎白馬,小姐們穿花衣,長亭花謝、酒肆樓臺、絲絃管樂、鶯歌燕舞,紅男搭綠女,騾子配馬匹。

三個月沒回興慶,這城,已和來時完全不一樣了。大華兵數戰告捷,賀蘭山口固若金湯,最近又擒了胡人的可汗和右王,大華是舉國沸騰,這興慶府又重新找回了城的覺,繁華熱鬧更勝往昔,依稀有了江南的影子。

三個月了,終於活著回到了人世間,看著不遠處幾個姐們站在門口、扭著身段招攬客人,清脆的笑聲飄蕩了整條大街。

多麼悉的畫面啊,他那個心澎湃,難以自拔,忍不住探出頭去,輕佻的吹了個口哨:“嗨,這位姐姐,做全套什麼價格啊?!帶角先生的那種!唉,小弟是第一次,生的很,什麼都不懂,能不能打個折扣?!”你是今天的第一次吧!窯姐蜂擁而上:“公子,我也是第一次唉。進屋喝茶半兩,過夜只要二兩,便宜實惠。你長這麼黑,也用不著點燈了,省去了燈油錢,再給你減半兩。一兩半的銀子,包通宵哦!”這該死的人!姐姐一針紮上他股。

“姐姐,我是逗她們玩的,”病人委屈的嘟著嘴:“我就想找回活著的覺!”姐姐何嘗不知他的心情,只是捻酸吃醋,乃是女人天生的本。她墮落了凡塵,如何能免俗,忍不住的撲哧一笑,羞惱道:“不許你和這些女人說這麼骨的話!”

“瞭解瞭解,應該和姐姐你說才對嘛!”姐姐紅了紅臉,卻是出奇的沒有反對。

“咦,糖葫蘆?!”病人興奮地伸出頭去急急招手:“老闆,老闆,糖葫蘆怎麼賣?!”

“五文錢一串!恕不還價!”好個恕不還價!和大小姐在杭州買糖葫蘆,老子十文錢買了三串。

“八文錢兩串你賣不賣?這大熱天的,糖都化掉了,明天你也別想賣了!我買來嚐嚐還得黏牙!”

“嗯,你要兩串?那好吧,八文錢!”

“這黏不拉及的麵糊糊,誰願意掏錢啊?!姐姐,給他十文錢,我們買三串!不行就走人!”

“甜吧?!”病人興奮的將糖葫蘆到姐姐口裡,得意洋洋地搖著另外兩串。

姐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這玩意兒,入口酸酸的甜甜的,好吃之極。她了幾口,又回病人嘴裡,笑道:“本來是五文錢一串的,你掏十文錢買了三串。你多掏錢,他多出糖葫蘆,到底是誰贏了呢?!”

“各自開心,我和他都贏了!”病人咬了口糖葫蘆,搖頭微笑:“幸福,就是一種覺!”

“小賊,”姐姐呆呆望著他,驚喜加,忽然吧嗒在他臉上親了下,羞道:“我和你一樣,很幸福!”第六百一十二章談判徐芷晴愁眉緊鎖,剛進中軍營房,高酋幾人就遠遠的瞅見了。老高急匆匆推了一把身邊的胡不歸:“老胡,快去問問徐小姐,有林兄弟的消息沒有?!是死是活總要有個信啊,真他孃的急死人了。”胡不歸遠望了幾眼,失望的搖搖頭:“問個。你沒看軍師那神嗎?若是有了林將軍的消息,她還不比誰都高興?!”果不其然,徐小姐無語失神中,竟差點撞上了旁邊的氈房,高酋忍不住的嘆了聲。

胡不歸拿著刷子,細細的給身邊的那匹汗血寶馬刷,這匹汗血馬,是當從京中出發前,林晚榮親手給他的,幾十萬大軍中,就唯有這麼一匹,那是當之無愧的寶貝疙瘩。

高酋摸著寶馬那柔順的鬃,嘆道:“老胡,你說這汗血寶馬和咱們大華的良馬配種,一個突厥種,一個大華血脈,真的就能生出好馬騮子麼?!”

“那是自然,”老胡拍著馬背,嘿嘿了兩聲,得意道:“這配種可是林將軍提出來的,還能錯得了?等著吧,明年天就能看見小馬駒子了。”

“這樣也可以?!”老高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那要是林兄弟和月牙兒配種呢?應該更不錯吧!”胡不歸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行進中軍帳,只見那白髮蒼蒼的上將軍李泰正滿面愁容,來來回回的在帳中踱著步伐,似是有極為棘手之事。徐小姐偷偷抹去眼角的淚珠,開口道:“元帥,你找我?!”

“芷兒,你來得正好。”上將軍遞過一個金黃的絹冊,嘆道:“關於我們和突厥人的談判,皇上的聖旨到了。”徐芷晴接過絹冊打開掃了眼,那聖旨簡單明瞭,便只有四個字:“林三定奪!”徐小姐臉煞白,幾垂淚:“這,皇上難道不知道他——”李泰搖頭道:“出雲公主身懷六甲,下月便要臨盆,受不得刺。林三之事,須瞞還得瞞。我已對皇上報了密摺,此事朝中應只有聖上一人知曉。只是不知皇上為何還要下這聖旨?”恍然記起,他是馬上就要當爹的人了。只是卻不知,這為人父者,現在又在哪裡?他是生是死,是冷是暖?徐小姐再也抑制不住,淚珠無聲,落滿臉頰。

“芷兒啊——”上將軍喟然一嘆,卻不知要如何安

“無事。”徐芷晴匆匆忙忙抹了臉頰淚珠,將那聖旨合上,輕聲道:“林三定奪——依芷兒看來,皇上下這聖旨的意思,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定要找到他,無論生死。”

“無論生死?”李泰皺眉道:“若是林三還活著,那自然一切都好說,這談判就應當由他說了算。可若是他不在了——”

“那就是真正的‘林三定奪’了,所有突厥人的命,就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徐芷晴眼中閃過一縷寒光,咬牙說道。

好一個“林三定奪”!皇帝是要以林三的生死來定突厥人的生死,若是林三不在了,這些突厥俘虜,不管是小可汗還是突厥右王,都沒有了生存的必要。大華會不惜一切代價,與突厥人血戰到底。

皇上是真的震怒了!李泰微微點頭:“芷兒,你覺得林三會還活著嗎?”

“他一定會活著的,他那麼壞——”徐小姐低下頭去,無語哽咽。

李泰笑著道:“這就是了。林三這個人那,整天嘻嘻哈哈的,從來就沒吃過虧。你要說他死了,我一點都不信!”徐芷晴咬了咬牙:“我們已經把突厥人晾了一個多月,若是一味拖著不給他們答覆,只怕會適得其反。既然皇上聖旨已下,不如我們就和胡人開席談判,談幾天,停幾天。一方面可以等待林三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探探突厥人的虛實,鬆鬆緊緊地給他們些希望,好叫他們不敢再輕啟戰端。元帥以為如何?”

“好,就這樣辦!”李泰重重哼了聲:“連皇上都下定了決心,若是林三回不來,我們就讓突厥人血債血償!”

“你又悔棋?!不行!”嬌嗔響起,一隻纖纖素手猛地伸出,抓住了那正在偷換棋子的魔掌,惱火的給了他個白眼。

“啊——姐姐錯怪我了,我只是將剛才的步驟,重新換一種走法,做個實驗而已。”

“那還不是悔棋?!我給你記著呢,這是第十次了!”仙子好笑的在他手掌上拍了下。

“是嗎,第十次?我分明記得才是第八次嘛!”他嬉皮笑臉的將那棋子拿了回來:“人生不能回頭,已是無趣的很。若是連棋盤上也是如此,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就讓我再悔一次嘛,姐姐?!”這人那,連悔棋都能悔的這麼理直氣壯、慨多多,仙子笑著將棋盤往前一推:“不來了,不來了,這大華象棋,分明是你教我的,卻還下不過我!”小賊嘻嘻笑著拉住她的手:“那是因為仙子姐姐聰明!”仙子替他掖好被角,跳下來,輕輕挑了挑那昏暗油燈上的捻子,屋裡頓時亮堂了些。她羞喜的朝外望了望,殘破的院落,緊栓的大門,淤泥的土牆,黑的瓦房,巷子裡不時傳來的幾聲犬吠、夜歸人的腳步、嬰兒的啼哭,鄰家夫的笑鬧,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再看屋內,簡陋的桌椅,壁立的茶壺,花的青瓷,龍鳳的枕頭,小賊身上的每一針每一線,都是自己親手置辦的。看的分明是如此的真切,在她眼中,卻覺似夢一般飄渺。

這些都是真的嗎?她摸了摸發燙的面頰,偷看小賊一眼,羞澀中說不出的溫柔。

“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做隱士的滋味,真是與眾不同啊!”林晚榮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抱著頭,眼望天花板,微微發笑。

“你是個假隱士,隱來隱去,還隱在這興慶府。”寧雨昔在他鼻子上戳了一指,笑著依偎在他身邊,望著這房內的一切,那每一點每一滴,都凝聚著他們的汗水。仙子眸中泛起淡淡的淚光:“小賊,這真是我們的家麼?我都不敢相信!”

“寒窯雖破,能避風雨,這就是我們的家,真想在這裡過一輩子!”他將仙子抱在懷裡,嗅著她髮髻的清香,說不出的沉醉。

“想在這裡過一輩子?!”寧仙子微笑道:“那今晌午,是誰在偷偷寫家書?——大小姐,我想你!凝兒,畫畫了嗎?巧巧寶貝,想我嗎?玉霜啊,你又長大了嗎?——聽你說話,能把牙給酸倒好些!”一口氣唸了這麼多女子的名字,寧雨昔心中有些氣惱,忍不住把他的手又抓得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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