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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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槳擊打水面的聲音清脆入耳，林晚榮驅散心中的雜念，向那划船的老漁翁問道：“大叔，咱們微山湖上，每年要打多少斤魚啊？”那老頭呵呵笑了幾聲，船槳用力地拍打著水面：“每年起多少斤魚？這個小老頭也沒算過。若就我家來說，趕上夏末和入秋的時候，小老頭每天出去撒網，一天下來，多的時候可以撈起幾十斤魚。兩季下來，怎麼也能能撈上八百上千斤。”洛凝聽得難以理解：“每天幾十斤？大叔，那你每天出去撈魚，一年下來，不就可以賺很多銀子了麼？”林晚榮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無奈地搖頭一笑：“傻丫頭，你以為打魚是吃飯啊，每天都能來上這麼幾回？打魚啊，就像種莊稼，要先播種，呵護，到了秋天才能有好收成。就拿這微山湖來說，一年四季，只有夏秋兩季適合打魚。冬天要養草，天播撒魚苗，到了夏秋時節，才能肥魚滿艙。”林晚榮自幼生在長江邊，對這些自然知曉的清楚，洛凝姐弟卻是出身官宦人家，哪裡知曉農事？聽大哥講起這些，一時聽得津津有味。洛凝緊緊依偎在大哥身側，欣喜無限，嬌聲道：“大哥，凝兒不懂，你以後每天都教教我，好不好？”老漁翁豎起大拇指道：“只見小哥你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卻沒想到連這些也懂得。你說的一點不錯，這些蘆葦草的秸稈養了一冬，就快派上用場了，眼下是初，要到放魚苗的時候了。成千上萬尾魚苗放下去，到了秋天，這湖裡可就熱鬧了。”放魚苗，放魚苗，林晚榮心裡默默唸叨了兩聲，似乎抓住了些什麼，卻又像什麼都沒抓到。

第三百八十二章賭約在微山湖水面上巡視了一番，除了再一次見證了天空的湛藍、水面的浩瀚之外，再沒有任何收穫了。

天越來越明亮，霧氣漸漸散去，一輪噴薄的紅在水平面上出了半個腦袋，將水面染成一層耀眼的金，讓人覺異常的溫暖。

洛凝依偎在林晚榮身邊，金的晨陽照耀在她臉上，泛起點點金黃的紅暈，與她雪白的肌膚相輝映，煞是美麗。凝兒目中滿是幸福的光彩，摟住林晚榮胳膊，柔聲道：“大哥，若是每都能與你一起看這紅升起，凝兒一輩子也無他求了。”女人都是動物，方才還在擔心找不到銀子怎麼辦，眨眼之間卻又如此憧憬美好未來，林晚榮苦笑幾聲，向一邊的洛遠道：“小洛，吩咐船上的弟兄們，先把船停下，吃過早飯之後，咱們再繼續往前查探。”洛遠點頭應是，把消息傳了下去。水上人家，衣食住行全靠一條小船，過不了一會兒，便見四周小船炊煙裊裊，陣陣魚米香味飄了過來。

船家老漢忙活一陣，雙手遞過一碗魚湯給林晚榮：“這位官家，嚐嚐我們微山湖上的鮮魚湯吧。這是老漢昨夜連夜下湖打的，初時節在湖裡撈點魚可不容易，本來是想送給洛大人嚐嚐的，哪知卻出了這事。”林晚榮急忙雙手接過，一笑，先送到洛凝手裡道：“這天的魚啊，都是去冬捕撈時漏網的，經過了一個寒冬，吃足了水草，個個都養的膘肥體壯，正是最補的時候。凝兒，你身子弱，先喝一口湯暖暖，昨夜又失了血，該當好好補補。”洛凝聽了前面一句話，本來甚是動，只是後面一句卻變了味道，沒個正經，她嗔怪的看了大哥一眼，偷偷在他上擰了一把，接過湯碗，小嘴微張，輕啜了一小口。

湯一入口，便有一股濃香沁入口腔，芬芳四溢，洛凝胃口大開，忍不住又喝了小口，讚道：“真好喝。我在濟寧這幾個月，還沒喝過這麼好的魚湯呢。”林晚榮哈哈大笑道：“那是因為你很少到微山湖來，所以難以欣賞美景，品嚐美味。這裡湖光山，景物宜人，是個真正的魚米之鄉啊。”說到這裡，他便想起當攻打濟寧之時，萬炮叢中，自己為了救安姐姐與仙兒受傷，後又被她們拼死救出，三人相依相伴，月下泛舟微山湖的情形，一種溫馨的、追憶的覺緩緩湧上心頭。人生這樣逍遙的子能有幾回？若不是安姐姐那次耍詐，又怎會有這樣一番經歷？他淡淡的嘆了口氣，仙兒在京城，可是那個狡詐的、嫵媚的狐狸，如今在哪裡？她會不會也回想起這段子？孃的，老子想死這騷狐狸了。

“大哥，大哥，你快看，是芷晴姐姐。”洛凝忽然拉住他衣袖，興奮叫道。

徐芷晴？正在沉思中的林晚榮吃了一驚，急忙抬頭望去。水面霧氣已經全部散開，湖上情形看得甚是清晰。遠遠的自湖深處搖來一隻小船，一個身著青衫的女子俏立船頭，神情淡薄，不言不笑。幾滴珠凝結在她的髮梢髻邊，在晨光的照耀中，閃爍著五彩斑斕的彩，映的她的臉頰更加俏麗美豔。

“芷晴姐姐，芷晴姐姐。”隔著老遠，洛凝就在船頭揮舞起胳膊，興奮的打起招呼。徐芷晴見到洛凝，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點頭示意，小船也緩緩靠了過來。

“哦，那個，我突然想起來了，剛才經過的那片蘆葦蕩好像還沒有仔細查過。小洛，給我準備一條最快的船，我有事要走先。”眼前情形不對，林大人當即要拍股走人。他心裡有鬼，昨夜的事情本來只有天知地知、林知徐知。但徐芷晴這丫頭可不是好糊的，身上帶著連環弩，昨夜還了老子四箭，誰知道待會兒見面她還會不會發飆？萬一她撕破臉皮與我來個魚死網破，那可就糟糕了，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只要她一詐和，林大人我潔身自好的清譽就要毀於一旦了。

洛凝拉住他袖子，不依地笑道：“大哥最喜歡胡說八道，方才我們一路走來，哪有什麼蘆葦蕩？芷晴姐姐為了我們家的事，天寒地凍的，四更天便上了微山湖，我們一定要好好謝一番才是。”

“是嗎？那可夠辛苦的！”林大人嘴上打了個哈哈，想要走先，卻被洛凝緊緊拉住了，見徐芷晴的小船離得越來越近，他心裡叫苦不迭。

“姐姐說的對，徐姐姐為我們家的事跋涉千里，辛勞無比，我們正該好好謝一番。大哥，反正也不趕這麼一點時間，你正好與徐姐姐碰碰面，看看她有沒有什麼發現。沒準你們二人一合計，就有辦法了也說不定。”洛遠深有同地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你這小子，想坑害你大哥我啊，我與你這徐姐姐是水火難以相容，還合計個，林大人瞪了小洛一眼，恨不得一腳將這壞事的小子踢下水去。

說話間，載著徐芷晴的小船已經緩緩地靠了過來，洛遠和艄公拉住小船，徐芷晴牽著洛凝的小手，便跳上了他們的船。

徐芷晴髮間帶著清澈的珠，臉蛋凍得燻紅，美麗的雙眸微微有些紅腫，神甚是疲憊。洛凝吃驚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是哭了麼？”

“不是。”徐芷晴淡淡道：“早晨湖上的風大，刮到了眼睛裡，這才有些漲紅。”洛凝拉住徐芷晴，眼圈發紅道：“姐姐，你怎麼四更天就上湖裡去了？天氣如此嚴寒，若是哪裡凍著了姐姐，小妹一輩子也難以安生啊。”徐芷晴微微一笑，素手輕揚，擦了擦發上的珠道：“凝兒你這是哪裡的話，你我姐妹之間，還用得著如此客套嗎？我是半夜睡不著，想著趁早到湖上看看，沒想到這微山湖如此寬廣，我走了幾個時辰，還只走了小小几裡地。眼見著時辰不早，我擔心你們記掛，這就折返回來了。”聽徐芷晴說“半夜睡不著”，洛凝還以為東窗事發，忍不住秀臉生暈，耳陣陣發熱，羞澀的低下了頭去道：“是小妹失禮，昨夜——”

“昨夜什麼事也沒發生。”徐芷晴搶先道：“我在你房裡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什麼人也沒見到。”徐姐姐話裡怎麼有些蓋彌彰的意思，難道昨夜她看到了什麼，抑或聽到了什麼？想到這裡，洛凝渾身發熱，心裡陣陣忐忑，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她二人都是心中有事，偏又不能向對方吐，胡亂猜想著，倒好像在打啞謎。

“哦，對了，芷晴姐姐，你在湖上搜尋到了什麼？可否與大哥探討一番，咦，大哥，大哥呢——”洛凝正要拉出大哥與徐小姐好好說話，卻四處尋不見了人影，正疑惑著，搖船的舟子自艙後行來道：“小姐，你問方才那位官人麼？哦，他搶了小老兒的活計，正在船尾上生火做飯呢。唉，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和藹可親、樂於助人的官人呢，小姐跟著他可有福了！”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洛凝心裡的疑問無處訴說，卻見洛遠推著林晚榮出來了，林大人間別著圍裙，口中叫嚷著：“做什麼，做什麼，我還要做飯呢！”

“是你？！！”徐芷晴眼中噴火，咬牙怒道。

“站的太近，看不清楚！”林晚榮急退了幾步，離徐小姐老遠，仔細打量了一番，開口驚道：“啊，這不是徐小姐麼，哎呀，你怎麼在這裡，好久不見，你好嗎？”他言辭之間頗見懇切之意，倒像二人是多不見的老朋友，聽得洛遠直慨，大哥待人永遠都是這麼熱情，這麼充滿活力。

“我好的很，倒不知徐大人你昨夜過得好嗎？”徐芷晴冷冷一笑，眼中的寒光似能殺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旁邊的洛凝刷的一下小臉通紅，偷偷瞥了大哥一眼，眉間泛起一股淡淡的風情。

廢話，我有香燈美人相伴，芙蓉帳中情暖，鴛鴦枕裡月足，不知道過的多快活呢。見徐小姐橫眉冷對的樣子，他嘿嘿乾笑了兩聲：“蒙小姐掛念，我過的還不錯，就比小姐好一點點。”

“無恥，不要臉！”徐芷晴咬牙痛恨，目中泛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她聲音雖輕，洛凝卻聽了一句不落，見大哥與徐姐姐似乎深有隔閡的樣子，她心裡焦慮，急忙拉住徐芷晴手道：“徐姐姐，你是不是對大哥有什麼誤會？大哥這人好的，勤勞善良、樸實謙遜、寡言少語、愛護弱小，你與他一路同行，應該能受到的吧！”洛遠聽得嘴巴半天都合不攏，原來大哥在姐姐心裡竟然有如此崇高的地位，情人眼裡出西施一點也沒說錯，為何我對大哥的理解，就與姐姐完全相反呢？林大人聽得渾身大舒坦，我的好凝兒，有見地，別人看我都只看我的表面，唯有你，看到了我內心最深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