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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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了茶杯,尋了個靠近艙弦的地方坐下,往那河上望去,卻見還有兩隻畫舫遊弋在旁,也不知洛凝在哪艘船上。正閒的無事,卻見遠處划來一隻小船,船上立著個黑大個和一個白面無鬚的中年漢子,兩個人正聚在一起,低語著什麼。
我啊,老子沒有見鬼吧。他仔細的
了
眼睛,猛地啊了一聲,將手裡的茶盞一扔,大聲叫道:“杜大哥,胡大哥——”那船隻離得甚遠,初始還聽不到他的叫喊,待到走近,聽到喊聲,船上二人偱聲望來,一望見林晚榮的影子,二人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胡不歸昂揚五尺高的漢子,老淚落滿臉膛,大聲道:“林將軍,林將軍,你還活著,他孃的,你還活著,哇哇哇哇——”林晚榮哈哈大笑,抹了把鼻子,身子一縱,便要跳下河去。燕升回急忙拉住他道:“三兄,你要做什麼?”林晚榮道:“我有幾個生死兄弟在那邊,我要過去看看他們,
的,我可想死他們了。”燕升回道:“既然兄弟見了面,你還擔心這一時半會嘛,眼下寒冬臘月的,就算你遊了過去,受了風寒那也不划算啊。待到這賽詩會結束,你再與他們好好喝個痛快,那不也美的很?”也是啊,老子這麼著急幹什麼,林晚榮不好意思一笑,對著那二人猛地招手。胡不歸和杜修元二人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忙將那向此處搖來的小船停下了,對著他用力揮手,兩個人在船上大跳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林晚榮心裡大之下,正趕上那什麼行酒令的時候,他迫不及待的尋了一個十人組,這裡面都是些生面孔,他也不怕,舉起酒杯啪啪的連喝了兩個,心裡卻仍是止不住的痛快。
眾人見不知哪裡跑來的狂人,一言不發就連喝了兩盅,皆都暗自吐舌。
反正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比喝酒比鬥智,老子還沒怕過誰。林晚榮微紅著雙眼,臉上壓抑不住的動。
“請!”第一人一杯飲盡,起了個令道。
“請!”第二人接道,一杯飲盡。
“風華!”第三人道。
“暢飲!”第四人道。……到了林晚榮時,他早已又喝了兩盅,前面一人題的是“月中戀情深”,他哈哈一笑,大聲道:“夢裡心意長。你喝,我也喝——”第一輪十人飲盡,卻無人出局。林晚榮舉杯頻頻,也不管是誰,杯來酒幹。
第二輪便要從六字頭開始了。
“醉意易顯風光——”
“酒香莫說悲涼——”
…
…
句子越長,難度便越大,此輪未完,便有四人出局。臨到林晚榮時,前面一才子道:“風華絕代醇酒美人
邊。”林晚榮大聲笑道:“銅皮鐵骨烈馬將軍陣前。”一仰脖子,烈酒便像水一般灌進他喉嚨裡,他連面
都未變過。幾位才子見他這般豪氣,絕非柔弱書生模樣,心裡皆是敬佩不已。
待到三輪下來,再無人與他比拼,林晚榮雙目微紅,身體搖晃,卻屹立不倒,唱道:“兄弟本手足,豪氣環玉宇,誰人笑我沙場醉!兵甲懷壯志,杯酒祭傑雄,請君再飲三百杯!”這一句誰人能接上?諸人早已敗下陣來,望著他的面孔滿是羨慕與敬仰。林晚榮見無人再接,心裡不痛快,執起桌上兩個酒盅,左右開弓一飲而盡,卻似仍未過癮,將酒杯碎裂在地,舉壺痛飲,咕嘟幾聲,透明的酒順著他嘴角滴漏下來。
眾人皆是呆了呆,這些都是飽讀詩書的書生,何曾見過如此狂放的人物,但見他飲酒作詩都是放蕩不羈,隱隱有股殺氣揚,莫不心驚。
那邊的燕升回早已敗退下來,已有七八分醉意,見了林晚榮這模樣,頓時叫道:“三兄,好樣的,人生當如你這般,半醒半醉,寫意逍遙,酒來——”他一手執壺,竟學那林晚榮模樣,咕嘟咕嘟幾聲,還沒喝上幾口,便噗通一聲,醉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四輪賽詩(上)“當——”卻是那執事官一鳴翠鑼,大聲道:“前五組賽酒令已決出勝負。諸位公子借酒言志,詩抒懷,實乃一大樂事,便請各位放懷痛飲吧。”這行酒令看似簡單,實則不然,一要有酒量,二要有才學,每令為一詩,一圈行下來,堅持至最後者,至少已行詩四五首。林晚榮渾渾噩噩,渾然不覺作詩有多難,只覺得心裡痛快之極,想什麼就說什麼。及至奪了本組第一,心裡才清醒一些,仍覺痛快不已。
按照規程,每組賽酒令取得第一名者,便可以進入下一輪了。其餘人等則失去了進入主船的資格,雖然有些遺憾,但這花船之上,同樣有定好的詞牌詩頭,同樣可以詩會友,倒成了真正的賽詩會。諸位才子也不用去想那晉級之事,又有美酒佳餚在此,諸人皆都放開懷,美詩妙句層出不窮。
執事官將五組勝利之人拉過一旁,恭敬抱拳道:“恭喜諸位才子,今這一輪得勝,諸位便可進入洛小姐花船,與洛小姐說些詩詞歌賦。若是得洛小姐青眼,便可抱得美人而歸,飛黃騰達指
可待。”林晚榮已有六七成醉意,笑道:“做些詩詞便可飛黃騰達?這倒有趣得很。”其他幾位才子聽他語帶不屑,皆惱怒地看他一眼,但見他微醉上臉,也不願與他計較。
執事官道:“另一船的五位才子,皆已順利晉級。除了咱們金陵的侯躍白公子之外,還有趙小王爺,另外最出名的就是京中才子吳雪庵了。咱們這一船的諸位雖然沒有他們名頭大,但我見諸位才學氣勢也都是非凡,未必便勝不過他們。待會兒便會有人來接諸位上那正中的花船,祝各位公子好運了。”林晚榮醉意之下,已懶得管其他人等是誰了,這種情況下,打入十強,那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勝利了。
醉倒在地的燕升回歪歪扭扭的走過來,拉住他的手道:“三兄,愚兄無能,不能繼續陪你一程了,你一定要將洛小姐娶回家,為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讀書人長些志氣。”這個燕升回倒正直的很,林晚榮心裡一動,倒不如把他推薦給徐渭,也算二人相識的一番機緣。他哈哈笑著拍了拍燕升回肩膀道:“燕兄,等我好消息。”說話間,眾人乘坐的花船便已靠近洛凝的畫舫,那畫舫上鑼鼓齊鳴,鞭炮震天,於兩船之間架上廊橋,鋪上地毯,請這入圍的才子進畫舫。
餘下的才子們大多是些老實的讀書人,見了這場景,羨慕之餘,也紛紛地擊掌叫好起來,為自己相的才子送上勉勵。
林晚榮在這船上除了燕升回外便再不認識他人,但與他同組賽酒令的其他九人,皆是折服於他的豪氣,頻頻揮手道:“三兄,一定要取勝歸來。”林晚榮微笑揮手,便跟在諸人身後過了廊橋。
洛凝這畫舫果然氣派萬分,飛簷走閣,雕欄玉砌,結紅掛綠,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另一船上的五位才子已在一處等著他們了,林晚榮大略掃了一眼,果然看見那趙康寧小王爺面帶微笑,站在五人之首,卻目不斜視,連這五人看都未看上一眼。他身後是一個面帶笑容的年輕人,生的也很是俊俏,搖著摺扇,風萬端,與小王爺說著什麼,似是未將別人放在眼中。
久違了的侯躍白公子站在第三,也是躊躇滿懷,緊緊盯著前面兩位,似是已將他們當作了最大對手。其他人等,便都入不得他們法眼。
林晚榮走在五人最後,趙康寧三人皆未注意。十人分為兩隊,雙雙往裡行去。
行入正門,卻見兩隊面前立著一個屏風,屏風正中唯有一個能容一人進的小門,兩隊才子並列而入,卻不知該誰先進為好。
這個叫“入關”,乃是故意考驗才子們的一道障礙。這門雖小,誰先誰後本無關係,但心高氣傲的才子們則不會輕易相讓,必要鬥上一番。
另一隊打頭的趙康寧笑著道:“人前一面牆,門在牆中央。我若先不入,黃狗莫騎牆。”林晚榮這隊帶頭的才子面一變,趙康寧這是在借詩罵人,意思是若有人敢在他前面而入,那便是黃狗騎牆。帶頭那才子,忌憚趙康寧權勢,捱了罵語,卻不敢吭聲,趙康寧不屑一笑,便要踏牆而入。
“慢來,慢來。”林晚榮大步上前笑道:“小王爺,可還識得我否?”趙康寧掃他一眼,面立變:“你,你,你不是死在萬炮之中了麼?”林晚榮臉
一變,媽的,老子說那個佟成怎麼那麼大的狗膽,原來是你這王八在後面撐
,他陰陰一笑,道:“小王爺,你便那麼希望我死麼?嘿嘿,我林某人命有九條,哪是有人使些手段便取的了的?”林晚榮哈哈一笑,大聲
道:“騎牆便騎牆,不學你猖狂。未曾師先入,回家教你娘!”趙康寧曾說過,再與林三相遇,必以師禮待之,老師未入,他豈能入?林三這通打油詩,連他老孃都訓上了,偏還佔著道理。趙康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他那
所言,乃有許多人在場所見,怎麼也狡辯不得。
林晚榮暗哼一聲,正要邁步而入,卻聽趙康寧身後那俊俏男子道:“且慢——”林晚榮回頭看他一眼,那男子抱拳道:“在下京中吳雪庵,不知閣下是——”
“吳雪庵?”林晚榮眉頭一皺道:“未曾聽過!在下匪號林三是也。”
“你便是林三?”吳雪庵一驚道,看了趙康寧一眼,見他未說話,便冷冷道:“你這廝太過於猖狂,小王爺豈是你這小民能夠訓得?”林晚榮嘿嘿笑道:“我能不能訓得,你說了不算,得小王爺自己說了才算。小王爺,你說對吧?”趙康寧牙齒緊咬,將那佟成罵個半死,還說將林三斃於萬炮之中,讓王爺安心,哪知如今佟成做了惡鬼,林三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趙康寧一句話不說,林晚榮卻是朗笑道:“一番吵來只為牆,讓你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吳雪庵吳兄是吧,這入門便與聞道相同,雖入門卻未能聞道,你讀那詩書也是白搭。這門便讓了你先進吧。”話語說完,他便嘻嘻笑著退了開去,把那門讓了出來。吳雪庵望了趙康寧一眼,不知何為,寧小王爺咬咬牙,抱拳道:“林先生,你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