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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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把那採花賊放走了？”祝美菱悻悻道。

“他幫了我個大忙。”小玄道，直至此時，心中猶在慶幸役妖令的失而復得。

“我真不明白，你既然是好人，卻怎去跟個採花賊稱兄道弟！”祝美菱盯著他道。

“分明是他與我稱兄道弟好嗎，還有，我也不見得真是好人。”小玄懶得分辨，道：“還去不去追那蠆嬛妖婆？”

“去呀！”少女即道，俏臉微暈：“我帶你去傳送法陣，再也不算計你了。”揀起辟金虹，率先朝前奔出，小玄隨後跟著。

兩人在閣中奔行一陣，拐入條通道，猛又瞧見地上倒了數名少女，白衣染血，俱是辟宮門人。

兩人凝神戒備，上前查看，發現已無一倖存。

“全都是給利器穿透了喉嚨！同一個部位，幾乎毫釐不差，既準又狠！”祝美菱咬牙切齒道，蹲跪著細觀了一陣，又道：“咦，不對……”

“難道有魔闖到這麼深地方了？”小玄道。

“不對，這傷口應是劍罡所傷，而且十分像是本宮的劍技法門！那些穢怎麼可能識得？不可能呀，興許……是我認錯了？”祝美菱搖頭道。

小玄心頭一緊，暗疑道：“敢情是那個水猶憐下的手？”兩人繼朝前尋，接連又見地上倒了幾名辟宮的弟子，身上俱為同樣的傷口，同樣均已斃命。

“委實奇怪，這沿途的防禦法陣均沒被觸發。”祝美菱望著周圍詫異道，心中驚怒集，握緊手中的寶劍，指節繃得青白。

小玄心中越發肯定，沉聲道：“這裡通往傳送到地胎池的法陣麼？”祝美菱點了下頭，又搖頭道：“不只傳往地胎池，還有幾個傳送到其他重要地的法陣也都在前面。”小玄道：“傷口的血還在，兇手應是才離開不久。”祝美菱柳眉一豎，握緊寶劍道：“我們追！”兩人疾步向前，又轉入一條通道，奔到盡頭，祝美菱忽指著地面道：“到了，就是這！”小玄朝地面望去，瞧見幾組大大小小的雕刻圖紋，與別處只是微有不同，且暗無光，極易被忽略。

祝美菱站到其中一組之上，道：“這組便是傳送往地胎池的法陣，你過來。”

“等會。”小玄卻注視著另一組圖紋，道：“這裡有血。”祝美菱凝目望去，這才瞧見其上果然滴了顆細小血珠，似未乾透，於昏暗中甚難發現。

“那裡是傳送到何處的法陣？”小玄問。

“那個是……”祝美菱神微變，“是通往經寶殿的法陣！”

“先到那裡瞧瞧？”小玄道。

祝美菱看了看他。

經寶殿畢竟是門中最為重要的地之一，藏放著辟宮祖祖輩輩撰錄的典籍與煉造的寶器，非同小可。

“怎麼？”小玄沒好氣道：“又不放心啦，不去也罷。”

“走，我們進去！”祝美菱走了過去，毅然站到那組圖紋之上，望著男兒。

小玄這才過去，同她站在一起。

祝美菱口中低低頌念，旋見地面升起一圈淡淡的白芒，圍裹住了兩人。

小玄眼前白晃晃一片，尚未眨眼，已聽女孩道：“進來了。”白芒很快逝去，小玄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座宏巨的大殿當中，真個目不暇給，遍處是一排排高巨的書櫥及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如山如海芒彩若幻，令人歎為觀止。

小玄輕了口氣，滿懷震憾。

“琳琳和芷晴守著這裡，我們找她倆去。”祝美菱道，邁步朝前走去。

小玄默不作聲地跟著，細聽周遭動靜。

“你跟緊我，這裡暗藏的防禦法陣極多，莫要觸著。”祝美菱提醒道。

小玄點了下頭，忽心底一悸，神思驟然恍惚，怔怔地望著少女的背影，腳步越來越慢，忽然不由自主地調轉了個方向。

祝美菱聽見腳步聲，轉頭望去，詫道：“你別亂走啊，喂，叫你跟著我呢！”小玄默不作聲，木然前行。

“你幹啥？”祝美菱臉微變，只道此子對滿殿的世外珍寶動了念，提劍快走追去，朝他面上望一瞧，赫見其目光呆滯有如中魘，驚道：“你怎麼了？”小玄渾渾噩噩，神志似給什麼拘住，腳步全然不聽指揮，仍只一味地朝前走去。

“搞什麼鬼！”祝美菱惱怒地喝，見男兒踏上樓梯，大急道：“你給我站住，上面不能去！”小玄恍若未聞，仍一步步向上行去。

“樓上是地中的地，只有師長之輩方能上去，你再不停下，莫怪我刺你了！”祝美菱厲喝。

小玄依舊朝上走，即便少女的劍尖已經抵到了他的頸側。

“混賬！我好不容易才相信你的！”祝美菱顫喝，皓腕輕輕發抖，此時的男兒毫無反抗，卻不知怎麼這一劍竟然刺不下去。

小玄到了樓上，徑朝一處走去。

“你給我停下！”祝美菱厲喝，舉劍指著他，眼睜睜地跟在旁邊，心中一時沒了主意。

兩人穿過書山寶海，來到一張長案之前，小玄終於停住了腳步。

祝美菱轉首望去，見案上供著著口寶劍，鞘如明霞，燦而不耀，其上篆著“織光”二字，正是辟宮第一代宮主練無夢的配劍——莫霓劍。

此劍大有來歷，名聲赫赫，於《周天諸靈榜》上有名，位列劍器榜的第六十三，乃辟宮鎮宮三寶其一。

“你膽敢碰下試試！”祝美菱怒喝，卻猛然發現男兒眼睛盯著的是另一個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竟是長案邊上的一塊大石。

大石毫不起眼，通體青暗，其上似有三個深深坑，近底部處，似乎有微微明滅的紋絡，因相距太遠，瞧不清是否出自天然，除此之外，再無什麼奇異之處，完全叫人猜不破這物事有什麼分量能夠進入經寶殿之中，還與師祖的神兵擺放在一起。

祝美菱呆了一呆，朝小玄輕聲喚道：“喂！你到底怎麼啦？”她連呼數聲，見男兒木無反應，心中急訝加，按不住伸出柔荑，輕輕捂在他額頭之上，未見燙熱，想了想，便又探手去搭其脈，登時驚察疾如雷躍。

此時的小玄，心中有如驚濤駭天翻地覆。

一個恍惚，他已置身於一片雷電的海洋之中，舉目望去，浩瀚無垠，除了千形萬狀的雷電風暴，唯有一物不同，便是眼前徐徐翻滾的大石。

在他眼中，大石栩栩如生，彷彿正在呼，其上的三個坑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分嵌三個奇異物事：一如明玉，散發著淡淡的柔和光暈；一似暗金，隱透出深沉的紫芒；還有一個說不出所以然的東西，斑駁、怪異且醜惡，有如百目堆聚。

在此之前，他雖有過各種古怪奇異的夢境，但全都比不上今次的強烈與身臨其境，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有如夢魘般完全佔據了身軀乃至魂魄，令他動彈不得。

他似被什麼引，不知不覺地靠近，那石上的一紋一隙，彷彿深不見底無窮無盡，他不能自己地撲身而入，久久地徘徊其中，但覺處處似有意味，令人深思與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