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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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小玄心忖這會可不是婆媽的時候，道：“事不宜遲，我們現下就動身，把寶燈送過去，爭取早點趕回來！”雪妃立時起身，道：“陛下請稍待，妾去取燈即來。”小玄點點頭。

雪若快步進入裡間，喚過正忙著在帳中薰香的冰兒，低聲細細囑咐了一陣，這才取出一隻白狐香袋，卻是她的隨身法囊，將回天燈收入其內。之前為了去雍怡宮見皇帝，穿戴得甚是整齊，心忖此去路上不便，遂拔去鬢上的玉簪珠釵，用一條飛鸞入雲錦羅抹額束緊雲發，再將宮裝脫下，換上一身淡素衣裳，方從裡間出來見皇帝。

小玄見她換了裝束，雖是素衣淡妝，卻仍難掩麗，柔媚中反多了一種別樣的颯風姿，心中喝采，同她走出閣外，瞧瞧周圍，就往前庭行去。

雪若也不發問，只慢半步靜靜地跟著。

兩人來到一個空闊處，小玄生怕骨龍動靜太大，便顧不得可能被蕩魔堡的人追蹤，從如意囊中祭出鹿蜀車，攜雪妃乘了，揮起八爪炎龍鞭，駕馭寶車望空飛起。

未及數十丈高，就驚動了一隊在樓上空巡邏的鳳翎衛，高聲呼喝包抄過來。

“扶穩！”小玄輕喚，氣貫寶鞭，炸出數團赤焰，四頭鹿蜀邁開勁蹄，風馳電掣般朝高遠處馳去，頃刻間，已將那隊鳳翎衛遠遠地拋在後方。

“好神駿！”雪若讚了一聲，道：“是鹿蜀麼？”她乃仙家之後，本就見聞廣博，又知當今天子不是凡人，況且還結了許多奇人異士，見他有此寶車，並沒太過奇怪。

小玄應了一聲，忙中朝旁乜去，見她手籠袖中，卻能穩穩地安坐座中，心中頗詫。

四頭鹿蜀蹄下生風，於百餘丈的空中疾馳。小玄知曉雲州大致在玉京的西南方，遂辨認星辰方位，一路向西南飛奔。

“陛下可知雲州在何處？”雪若問。

小玄搖了下頭，道：“我們只往西南走就是，到時路上再找人問問。”

“陛下說此車行數百里，就算半刻不停，只怕也要一、兩天的工夫才能到雲州。”雪若道。

“我們加緊趕路，估摸可以節省幾個時辰，只是辛苦了這幾頭靈獸。”小玄道，“你在車上將就著睡會吧。”

“他從前何曾如此體貼過，這半月來變化好大……”雪若心中生出一陣奇異覺，輕聲道：“這路上還要走好久，陛下不如教教妾身怎麼駕馭這車子，也好替換。”

“不用。”小玄搖了搖頭，“這鞭子並非車子的原配，須得以真氣注入，發出火焰方能驅馭這幾頭靈獸。”

“這個倒是無妨，妾身在家之時，也曾隨孃親修習過一陣子培元煉氣。”雪若道。

“此去雲州尚遠，這一路需要耗費的真氣甚多，你只管歇著。”小玄道。

“陛下貴為九五之尊，尚且親自駕車……”雪若停了下道，“妾身倘若不能分擔些許，心裡邊如何安穩？又如何睡得著覺？”

“沒事。”小玄心底一陣衝動，幾乎就想告訴她，自己不過是個頂冒的假天子。

“陛下就讓妾身試試嘛！”雪若嬌聲喚道。

小玄心頭一蕩。這半月來，每次去棲霞宮看她，她皆冷淡以對，連笑容都甚是吝嗇，又何嘗有過這等嬌蠻語氣。

“如果妾身累了，再換回給陛下可好？”雪若堅持道。

小玄只好答應，當下將她從後座扶到前邊，把八爪炎龍鞭到她手裡，再教她如何揮甩，如何注入真氣。

雪若秀外慧中，過不多時，便已掌握了要領，只不知是否因為真氣不濟，還是功法與八爪炎龍鞭相不合，只能發出極淡的絲縷火焰，所幸四頭鹿蜀早已給炎龍鞭馴服，依舊乖乖順從。

此後兩人輪換駕車替歇息，不時說說話兒，漫漫長夜竟似短了許多。

到了第二天，兩人心皆急迫，依然一路疾馳，中途不曾停歇半刻，那四頭鹿蜀果然神駿，始終未見一絲疲態。

眼見漸西沉，小玄遙遙望見底下路過個小鎮，旁邊挨著個湖，空中鳥瞰宛如一顆碧藍寶石，除此之外，周遭百十里俱是高大怪石，宛如朝天而立的寶塔巨戟一般，景觀甚是奇特。

“你餓不餓？”小玄忽問。

“不妨。”雪若應，反問道：“陛下餓嗎？”小玄本繼續趕路，卻擔心把她給餓著，想了想道：“這一路急趕，怕是已近雲州了，我們且去點吃的，正好順便去問個路。”

“陛下說的是，這也耽擱不了多少時候。”雪妃點頭應，她心裡也是急趕路，然卻生怕餓著了皇帝。

小玄當即按下車頭，尋鎮外一個僻靜處下降，落到地上，將鹿蜀車收回如意囊中，這才同雪妃往小鎮行去。

“等等。”雪若忽然輕喚一聲，秀眸在小玄身上轉了幾轉，最後落在他的臉上。

小玄見她盯著自己的臉，猛然省悟，自己戴著形貎猙獰的七覆，進到鎮子裡怕是要嚇著人，還有身上的玄紗袍繡著龍紋，明眼人一瞧便知是皇室之物，不由一陣踟躕。

“不如陛下暫且在這裡歇息，由妾身進鎮子去問路和吃的。”雪若道。

小玄沉片刻，忽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你可曾見過朕的臉？”雪妃心中奇怪，不知皇帝為何突發此問，只得應：“陛下從未在妾身面前摘除過面具，因此不曾見過。”小玄又問：“前陣子的仙靈大會，你可有去觀看？”

“妾身乃冷宮之人，未得宣召，焉敢擅去。”雪妃淡淡道。

“那就好。”小玄悄自嘀咕一聲，舒了口氣。

“陛下說什麼？”雪妃不解地望著他。

“朕問你。”小玄道，“想不想瞧瞧朕的樣子？”雪妃怔了下。

“要不要看？”小玄笑問。

“陛下如果願意，妾身自然是想的。”雪妃小心翼翼地應答，心中怦怦直跳，情知此事極是難得，皇帝如非對自己極其信任，是決計不肯示與真面目的，這等恩寵，宮裡邊似乎還沒有哪個得到過。

“那好，今便與你瞧個清楚罷。”小玄兩手搭扶住七絕覆邊沿，忽然間，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完全適應了這張惡的面具，非但如此，此刻心中竟然生出一種難分難捨之意，不暗吃一驚。

雪若屏住了呼。

小玄深了口氣，心中一狠將面具輕輕地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