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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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尚早,我們四處走走。”閻卓忠道,便叫馬長安帶路,引著小玄一行參觀新府,但見庭院如畫,佈局雅緻,亭臺樓閣俱全,大多傍水而築,最令人驚歎的是一座臨湖的雙層樓閣,幾乎有過半伸出湖面,懸空水上,極是奇巧秀麗。
馬公公邊走邊介紹,一一報上名字來,什麼觀煙樓、海棠軒、帳星臺、繽紛圃、藏雪、花月渠、翡翠嶂、薔薇架、荷香榭……小玄一時也記不住太多。
閻卓忠邊走邊道:“皇上下諭,少國師按從三品享受俸祿,只比國師低半品。此外特意吩咐,既是與天子為鄰,府中車馬僕役及各項支用,俱由司監內庫調配供給。小玄兄弟後還缺什麼,儘管同老哥咱說。”小玄聽其意思,知曉賞賜極是豐厚,他也不在意這些,只是喏喏謝過。
閻卓忠笑咪咪道:“少國師對這裡可還滿意?”小玄點點頭,道:“這些樓閣好多都挨著水,著實令人喜歡,難怪以‘枕水’二字為名。”閻卓忠道:“建造之初,皇上就對龔大人說,這裡是要給仙人住的,一磚一瓦、一梁一棟皆要心選制,切切不可有絲毫糙俗之處。”小玄哂道:“不料,如今卻給我這個俗人住進來了。”閻卓忠哈哈大笑:“神仙入世,偶爾當當俗人也好,享一回這人間富貴,也是一番修行歷練嘛!”忽湊近小玄耳邊,壓低聲道:“不知小玄兄弟是否同國師一樣,也修那黃芽白雪立鼎安爐之道?這裡邊的宮婢小娥,咱都是盡撿那些顏
鮮妍、聲音嬌滑的來,半點不遜國師府那邊。”小玄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只聽紅葉在後邊輕啐了一聲。
小玄這才有所省悟,不覺面上燒燙。
閻桌忠又是哈哈一笑,道:“時辰不早嘞,想必有客人到了,咱們開宴去!”這時已西沉,映得湖上金漿盪漾,府中各處點起許多燈火,照耀得四下雪亮輝煌。
一行人來到那座懸湖樓閣的大廳之中,見已排好筵席,開始有賓客陸續登門,攜禮相賀,閻卓忠陪著小玄,在旁邊招呼介紹。
國師、少國師都只是稱號,既非實職亦無實爵,但因當今天子好方術崇鬼神,是以朝中文武也跟著敬奉。一時賓客絡繹不絕,雖然大多官員自己不來,卻會遣人送來賀禮。
小玄正不自在,忽聽有人大聲笑道:“灑家肚裡的酒蟲又在鬧了,過來討御酒吃,不知少國師可願佈施一盅?”小玄抬頭看去,卻是大耳和尚夢癲,昨夜兩人已在宴上幹過許多杯酒,甚是親近,忙上前,笑道:“一盅太少,大師儘管喝個夠。”這時又聽有人大聲道:“昨晚喝不過癮,貧道又來找酒吃啦!”卻是“雲嶺獨秀”陸安清到了。
小玄笑著招呼:“今晚有的是好酒,包管喝個痛快!”過不一會,嬉雲叟、琅雙璧等幾個也到了,此後仙靈大會上眾“仙”又來了許多,熱鬧之極。
小玄素喜與這些人結,十分高興。府中酒餚,早已伺候停當,聽得一聲開宴,珍品佳味頃刻而集,二十壇御酒遞相啟封,席間壺斟美釀盤列珍羞,小玄舉杯與眾人開懷暢飲。
酒至酣處,陸安清與小玄幹了一杯,忽道:“此處真華極盛,比聖臺那邊還好,少國師在這裡修煉個三五個月,便要勝過咱們在別處苦修十年八載啦!”大耳和尚也道:“的確如此,灑家適才在湖邊站了一會,便覺神清氣
,身上的
孔一個個都自個開了,全在爭食那周圍的空氣哩!”眾人聽他言語
鄙,都笑了起來。
小玄見眾人滿面羨慕之,想了一想,忽道:“大家若不嫌棄,敝府隨時恭候,要是無甚要緊之事,想留下來住這裡也行。”眾人一聽,心中皆有些不信,一時沒人開口。
大耳和尚猛地重重拍了下小玄肩膀,道:“既然老弟如此盛情,咱也不矯情客套,姑且就在你這裡住上兩月吧!”小玄捂肩笑道:“歡之至。”陸安清也靠近前,搭住小玄另一邊肩膀道:“貧道近
無處可去,那就暫且住你這裡,一年半載怕是不走了!”小玄道:“盡隨道長意思,想住多久就多久。”嬉雲叟乜著眼道:“這麼多人不走麼……姑且問一句,若是老朽也要留下,可還住得下麼?”小玄含笑道:“這麼大的地方,豈有住不下之理,前輩不必客氣。”接下琅
雙璧等好些人亦表示要留下來,小玄皆一口答應,只急得一旁的馬公公暗暗皺眉。
閻卓忠瞧見,低聲道:“皇上本就好神仙僧道,往時也常邀他們小住,便是留這在裡也無妨。”馬公公仍是憂心忡忡,發愁道:“之前這些人只限留在聖臺上,如今散到這邊來,萬莫出什麼亂子才好。”閻卓忠笑道:“皇上既將此府賜與少國師了,一切自有他擔著,你又焦灼個啥!”馬公公唯唯應是。
眾人皆慕此處真華,幾可用“饞”字形容,此時分得一杯羹,心中極歡,紛紛舉起大觥小爵,又來與小玄碰杯痛飲。
喝至興濃,忽有個內侍從門外進來,朝馬公公低聲稟報了幾句。
馬公公面一凝,快步來到小玄身邊,悄聲道:“鄧公公來了,正在偏廳等候,請少國師過去相見。”小玄見他神情頗為凝重,問道:“不知是哪位鄧公公?”
“當是雍怡宮的鄧公公,只管過去便是。”閻卓忠接言道,又低聲補了一句:“是皇后娘娘的人。”
“皇后的人怎麼來了?”小玄心中奇怪,便暫辭了眾人,隨馬公公走出大廳,來到旁側小廳。
小廳中已有三名內相在等候,為首一個見了小玄,便即上前叩首,道:“奴婢鄧斐,拜見少國師。皇后娘娘吩咐奴婢送酒過來,以慶賀少國師昨奪魁。”小玄忙還禮道:“區區小事,怎敢驚動娘娘。”鄧公公比了個手勢,身後一名內相懷抱一隻白玉瓶,封著黃緞絲帶,走上前來。
“此酒名喚‘翡翠’,乃是皇后娘娘從家裡帶出來的佳釀,已珍藏多年,平
裡都捨不得開一瓶的,請少國師收下。”鄧公公道。
“如此珍稀之物,在下怎好……”小玄還要推卻,卻聽鄧公公道:“娘娘都叫奴婢送上門來了,少國師就收下吧,再客氣娘娘倒要惱了!”小玄只好接過酒,與馬公公吩咐收好,轉回對鄧公公道:“鄧公公辛苦了,煩勞鄧公公代在下拜謝娘娘。”鄧公公想了想,道:“這個咱可代替不了,少國師還是改
親自過去面謝吧……對了,娘娘還說,昨
在仙靈大會上大開眼界,心裡邊甚是想學點機關之術,到時還請少國師不吝賜教。”小玄微微一怔,只得應是。
鄧公公這才告辭離去。
小玄回到大廳,忽聽有人高聲叫道:“少國師在哪裡去了,小爺也來祝賀祝賀!”抬眼望去,見閻卓忠與馬公公正在招呼一個錦衣公子,皆是滿面笑容。
“我在這裡。”小玄道。
那人轉過身來,原來正是昨夜大會上對陣過的扈星飛,小玄一見到他,便立即想起他那碧雕紫劍來。
“恭喜少國師喬遷新府。”扈星飛道,也不行禮,一手扶在畔寶劍的劍柄上。
“多謝扈公子,快入席一起喝幾杯。”小玄笑著招呼。
扈星飛卻站著不動,忽道:“昨比試,姑且不說使不使詐,算你贏了。但既為國師,想必除了機關,別的亦定當有些能耐,小爺今夜既是來賀喜,也是來向少國師討教武技。”小玄微微一怔,廳中安靜下來,眾人方察此人是來尋釁的。
原來扈星飛與皇后為一母所出,在眾多國舅中最為顯赫,鮮有人敢招惹得罪,又拜異人為師,習得一身仙家本領,亦養成一副跋扈脾。昨
一敗,總覺輸得甚冤,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得知小玄在新府設宴,便上門挑釁。
小玄呵呵一笑,道:“今賓朋滿座,著實不宜比試,扈兄既來,不如一起喝酒快活。”閻卓忠與馬公公見狀不對,也都在旁笑言相勸。
扈星飛揚哪裡肯聽,冷冷道:“少國師用什麼兵器?”小玄眉心微蹙,不有些著惱:“這傢伙怎麼如此煩人……”馬公公生怕兩人一言不合,當真動起手來,急忙走到小玄身,低聲道:“萬萬不可動手,此人是國舅爺,皇后娘娘的同胞親弟。”小玄吃了一驚,心下納悶:“這可怎麼回事?姐姐方才送酒相賀,弟弟卻跑來搗亂……”
“少國師小心了。”扈星飛話音未落,“錚”的一聲劍已出鞘,閃電般朝斜下刺出。
小玄沒想他說動手就動手,急忙躲閃,袖子已給穿了個。還好扈星飛心氣極傲,這一劍只是警示之意,刺他袖口。
此時他身上穿的是兜元錦,刀槍難入,竟被一劍刺穿,可見鋒銳之極。
“快亮兵器!”扈星飛喝道,第二劍又至,這一次刺的卻是咽喉。
小玄已有防備,北溟玄數隨念即生,看得分明,一步避開。
“竟在宴上動刀動劍,這廝哪來的,好生無禮!”
“今天什麼子,竟敢登門挑事!”眾“仙”紛紛怒喝,在場官員,卻大多認得扈星飛,一個個默不作聲。
小玄見他手中寶劍劍刃呈紫,揮動起來,直如電芒閃掠,心中生凜,提步避開,小心閃避。
兩人一攻一避劍隨身走,時而上桌,時而繞柱,滿廳遊走追逐。
小玄左閃右避,每次堪堪避過,人劍之間幾不容發,他自個篤定之極,但在旁人看來,卻是險象環生,只道是吃了沒兵器的虧。
扈星飛的劍忽快忽慢,一招一式極是大氣,縱橫開闔間還處處暗藏機鋒。
眾人瞧得暗暗心驚,皆沒料到此子劍技這等高強。
大耳和尚道:“這小子練的是啥劍法?”旁邊的琅雙璧也練劍技,卻皆搖了搖頭,由吾璟道:“甚是
奧大氣,當是名門大派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