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約法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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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終歸是要靠人來執行的,越是完美的計劃,就越需要強悍的執行力,若是稍有些閃失,都有可能會功敗垂成,似李軒寧這等貪功冒進於前、畏敵如虎於後的做派自是談不上有甚執行力可言,計劃麼,自然也就面臨著破產的威脅,這不,李軒寧自個兒倒是逃得順溜無比,卻令本就是在艱難苦戰的唐軍官兵就此陷入了崩盤的危機之中,若不是有著“鳴鏑”的一眾⾼手捨生忘死地奮戰在最前沿的話,唐軍只怕早已無力抵擋房當殘軍一浪⾼過一浪的兇狠狂撲,饒是如此,隨著“鳴鏑”⾼手的死傷漸重,陣線已是將將要守不住了。

“弟兄們,李賀將軍大軍即將趕到,堅持住,與賊子們拼了!”戰方才開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王通已是全⾝浴血,⾝上大小傷口不知凡幾,整個人有若從血海里撈出來的一般,原本揮舞不休的大號流星錘也早已斷飛得不知去向了,只能依仗著一對小號流星錘艱難無比地廝殺著,但卻絕不肯後退半步,口中嘶吼連連地為一眾官兵們打著氣。

“shè死他,放箭,殺了那傻大個!”房當孤峰先前倒是領頭髮動了決死的反衝鋒,可戰事一打響,他卻已在一眾親衛的掩護下,悄然退到了後頭,指揮著一眾殘兵分波次不停地向唐軍施庒,眼瞅著勝利將將到了手,卻被王通生生給攪糊了去,自是氣得眼珠子都紅了,這便咬著牙喝令聚集在⾝旁的十數名親衛放箭攢shè,絲毫不顧惜正圍著王通死戰的一眾部卒之安危。

“嗖,嗖…”要在亂軍中瞄準目標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縱使一眾親衛們都算是善shè之輩,在此時也斷無法徹底鎖定王通的⾝形,只能是採用範圍覆蓋的辦法,一通子亂箭過去,強行掃清了些許的視界,而後連珠箭發,追著王通魁梧的⾝子便是一通狂shè。

“鐺、鐺…”王通正殺得興起之際,突覺面前的庒力一輕,不由地微有些子愣神,剛巴眨了下眼,就猛然瞅見二十餘步外一群弓箭手正瞄著自個兒,登時便大吃了一驚,顧不得許多,忙將手中的一對流星錘飛舞了起來,在⾝前佈下了道嚴密的防禦之牆,但聽一陣密如雨織的爆響聲中,shè而來的大部分箭矢都被擋飛了開去,可依舊有數支鋼箭突破了流星錘的封鎖,重重地shè在了王通的⾝上,一陣劇痛襲來,直疼得王通咧嘴狂吼不已。

“大人小心!”

“掩護!”

“擋住了!”

李軒寧一逃,王通便已是全軍的主心骨,他這麼一受傷,唐軍上下不免有些子亂了手腳,數名“鳴鏑”⾼手更是捨棄了戰的對手,飛撲到了王通⾝邊,舞動兵刃為王通當掩護,如此一來,原本就力不能支的唐軍登時便陷入了一片的大亂之中,眼瞅著防線即將告破,李賀所部終於從後頭趕到了!

“衝,殺進去!”因著彎角的緣故,李賀並無法瞅見谷口處的戰況,可卻不妨其據亂哄哄的叫嚷聲判斷出臨州軍的處境已是不妙,自是不敢有絲毫的耽擱,這便大吼了一聲,將不利於狹窄處使用的長馬槊重重地拋shè進了亂軍之後,而後一抄手,將間懸掛著的橫刀菗了出來,揮舞著便一頭衝進了房當軍的後陣之中。

“完了,哈哈哈,完了,全完了,哈哈哈…厄!”房當殘部本就是被李賀殺怕了的,先前之所以能庒著臨州軍在打,那完全是靠著回家的信念在支撐著,李賀所部既到,房當軍突圍而走的希望自是就此破滅了去,哪還有甚戰心可言,被兩路唐軍前後一夾攻,就此亂成了一團,敗亡之局已定,再無一絲的翻盤之機會,眼瞅著無路可逃,房當孤峰的信念終於就此幻滅了去,整個人登時便癲狂了起來,哈哈大笑著橫刀在頸,用力一拉,一道血泉從傷口處狂噴了出來,笑聲也就此嘎然而止了,壯實的⾝子晃動了幾下之後,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竟已是死於非命了的。

“降者不殺,跪下,都跪下!”房當孤峰既死,此戰便已無再打下去的必要了,隨著一陣呼喝聲響起,早已毫無戰意的房當殘部紛紛跪倒在了血泊裡,一場短暫而又殘酷的廝殺至此算是告了終了,房當軍殘部被唐軍全殲,然則臨州軍卻也沒討到太大的便宜,同樣付出了近八百人的傷亡,至於英勇奮戰的“鳴鏑”一眾⾼手更是死傷了五十餘人,代價可謂是慘重不已。

“李軒寧何在?爾等為何擅自進兵?是何人下的令?說!”戰事雖畢,可満地的陳屍看起來卻依舊是令人怵目驚心不已,李賀面sè鐵青地望著一眾上前來的唐軍偏將們,氣惱萬分地嘶吼了起來。

“稟將軍,是李刺史下令進的兵,某勸說無果,竟致損傷如此,某自當向殿下請罪。”李賀乃是正牌子的十六衛將軍,他這麼一發火,煞氣自是不小,一眾臨州偏將們自是都不敢在此時冒頭,全都可憐巴巴地將視線投到了王通⾝上,王通無奈之下,也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自行請罪道。

“李軒寧那混賬行子何在?嗯?”一場原本該是好端端的大勝卻打成了這般模樣,李賀實在是難以生呑下這麼口惡氣,也沒管王通⾝上兀自揷著數支鋼箭,黑著臉便一迭聲地喝問道。

“逃了!”王通對李軒寧本就好欠奉,自不可能在此時為其緩頰,這便寒著聲,不屑地吐出了兩個字來。

“該死的狗東西,某早晚要扒了他的皮,走!”一聽李軒寧竟丟下部眾臨陣而逃,李賀登時便氣得火冒三丈,卻又不好再朝眾將士發作,沒奈何,也只能是喝罵了一嗓子,一擰馬首,率部便向連兒灣裡行了去,王通等人見狀,暗自鬆了口氣之餘,卻也不敢多加耽擱,驅策著一眾被俘的房當殘軍緊跟在了李賀所部的後頭。

“將軍神武,草民等恭賀將軍大勝凱旋!”

“將軍之威武世所罕見,我等歎服!”

“李將軍真神人也,一戰而平亂賊,可喜可賀啊。”

先前南口裡的殺聲響得震天,一眾部落頭人們都不免有些子提心吊膽,待得見李賀率部迴歸,這才盡皆放下了心來,亂哄哄地圍將過去,對著李賀便又是好一通子的狂吹亂捧。

“張將軍,殿下究竟去了何處?”仗打成這等模樣,李賀實在是很難⾼興得起來,加之心掛著李顯的安危,哪有甚心情去理會一眾部落頭人們的奉承,鐵青著臉,無言地策馬衝開眾人,徑直來到了張明武的跟前,雙眼一瞪,毫不客氣地喝問道。

“回李將軍的話,殿下昨夜被一老道士引走,至今尚不曾迴歸,末將也不知殿下目下何在。”仗已打完,張明武自是不再擔心會影響到軍心士氣,也就不再隱瞞實情,加之其也一樣擔心李顯的安危,這便満臉子擔憂之sè地回了一句道。

“老道士?哪來的老道士?”李賀狐疑地掃了張明武一眼,見其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不解地追問道。

“應該是棲霞觀的清虛道長!”張明武雖不曾參與昨夜一戰,可卻是盤問過了李耀東等人,自是猜得出清虛老道的⾝份,只是卻不敢說得過分肯定。

“什麼?爾等是作甚吃的,竟讓殿下去冒這等險,要爾等何用,一群蠢材!混帳行子,都堆在這等死啊,還不快尋了去,殿下若是有個閃失,老子活剝了爾等,”李賀也是習武之人,自是聽聞過一代宗師清虛道人的名頭,這一聽李顯居然對上了清虛道長,登時便急紅了眼,不管不顧地便將張明武等人狠狠地臭罵了一通。

“諾!”李顯要做的事情,又豈是眾人能攔得住的,此時被李賀如此當眾臭罵,一眾人等心裡頭都有些子不是滋味,奈何一來李賀官位乃是全場之冠,二來麼,眾人也確實擔心李顯的安危,自是不會在此時與李賀打擂臺,不管情願不情願,都得恭敬領了令,只是沒等眾人散將開去,一個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不必找了,孤沒事!”眾人驚喜之餘,紛紛掉頭向聲響處望了去,卻見一⾝血衣的李顯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眾人的⾝後。

“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

“殿下,您沒事罷?”

“殿下,您受傷了,快,快來人,快給殿下包紮!”

眾人一見李顯歸來,先是一喜,再一看李顯渾⾝血跡斑斑,盡皆大驚,亂紛紛地便將李顯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嚷嚷了開來,生生吵得李顯頭都大了好幾圈。

“孤沒事,一些皮外傷罷了,不礙事!”沒事?一想起昨夜一戰的兇險,縱使李顯一向膽大包天,也不噤微微哆嗦了一下,但卻不想眾人過多擔心,這便一搖手,止住了眾人的慌亂,大步走到李賀⾝前,甚是欣地打量了一下愛將,而後伸手拍了拍其之肩頭,卻並未出言誇獎,而是一轉⾝,便即向著惶恐不安的一眾部落頭人們緩步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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