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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第二回王教頭私走延安府九紋龍大鬧史家村……
且說高俅得做了殿帥府太尉,選揀吉良辰,去殿帥府裡到任,所有一應合屬公吏衙將,都軍監軍,馬步人等,盡來參拜,各呈手本,開報花名。高殿帥一一點過,於內只欠一名八十萬
軍教頭王進,半月之前,已有病狀在官,患病未痊,不曾入衙門管事。高殿帥大怒,喝道:「胡說!既有手本呈來,卻不是那廝抗拒官府,搪
下官!此人即系推病在家,快與我拿來。」隨即差人到王進家來,捉拿王進。
且說這王進卻無子,只有一個母親。王母從小溺愛王進,一直與王進同睡,王父也勸她不得。王父死時王進十八歲,生得儀表堂堂,練得一身武藝,不好讀書。王母三十有六,青
正旺,寂寞之下就與王進成就了那不倫之事。
王進深愛母親溫柔美貌,有時雖與朋友去勾欄廝混,但凡在家中時必夜夜摟著母親睡覺,對婚姻大事也不甚在意。
話說牌頭到王家與教頭王進說道:「如今高殿帥新來上任,點你不著,軍正司稟說染患在家,現有病患狀在官。高殿帥焦躁,那裡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頭詐病在家,教頭只得去走一遭。若還不去,定連累小人了。」王進其時病已痊癒,聽罷,跟牌頭回殿帥府。參見太尉,拜了四拜,躬身唱個喏,起來立在一邊。高俅道:「你那廝便是都軍教頭王升的兒子?」王進稟道:「小人便是。」高俅喝道:「這廝,你爺是街市上使花賣藥的,你省的甚麼武藝?前官沒眼,參你做個教頭,如何敢小覷我,不伏俺點視!你託誰的勢,要推病在家,安閒快樂!」王進告道:「小人怎敢,其實患病未痊。」高太尉罵道:「賊配軍,你既害病,如何來得?」王進又告道:「太尉呼喚,安敢不來!」高殿帥大怒,喝令左右:「拿下!加力與我打這廝!」眾多牙將都是和王進好的,只得與軍正司同告道:「今
太尉上任,好
頭,權免此人這一次。」高太尉喝道:「你這賊配軍,且看眾將之面,饒恕你今
,明
卻和你理會。」王進謝罪罷,起來抬頭看了,認得是高俅。出得衙門,嘆口氣道:「俺的
命,今番難保了。俺道是甚麼高殿帥,卻原來正是東京幫閒的『圓社』高二。比先時曾學使
,被我父親一
打翻,三四個月將息不起,有此之仇。他今
發跡,得做殿帥府太尉,正待要報仇,我不想正屬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與他爭得?怎生奈何是好?」回到家中,悶悶不已。對娘說知此事,母子二人,抱頭而哭。娘道:「我兒,『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只恐沒處走。」王進道:「母親說得是,兒子尋思,也是這般計較。只有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鎮守邊庭,他手下軍官,多有曾到京師的,愛兒子使槍
,何不逃去投奔他們?那裡是用人去處,足可安身立命。」正是:用人之人,人始為用。
恃己自用,人為人送。
彼處得賢,此間失重。
若驅若引,可惜可痛。
當下孃兒兩個商議定了。其母又道:「我兒,和你要私走,只恐門前兩個牌軍是殿帥府撥來伏侍你的,他若得知,須走不脫。」王進道:「不妨,母親放心。
兒子自有道理措置他。」當下晚未昏,王進先叫張牌入來,分付道:「你先吃了些晚飯,我使你一處去幹事。」張牌道:「教頭使小人那裡去?」王進道:「我因前
病患,許下酸棗門外岳廟裡香願,明
早要去燒炷頭香。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廟祝,教他來
早些開廟門,等我來燒炷頭香,就要三牲,獻劉李王。你就廟裡歇了等我。」張牌答應,先吃了晚飯,叫了安置,望廟中去了。
當夜子母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細軟、銀兩,做一擔兒打挾了。又裝兩個料袋袱駝,拴在馬上的。夜裡母子兩個憂心忡忡睡不著,王進脫了母親的衣裙,赤條條地抱在懷裡,將臉埋入母親雙中,兩手上下撫摸著母親的身子,顛鸞倒鳳了一整夜。……且說王教頭母子二人,自離了東京,在路免不得飢餐渴飲,夜住曉行,在路上一月有餘。忽一
,天
將晚,王進挑著擔兒,跟在孃的馬後,口裡與母親說道:「天可憐見,慚愧了!我子母兩個,脫了這天羅地網之厄,此去延安府不遠了。高太尉便要差人拿我,也拿不著了。」子母兩個歡喜,在路上不覺錯過了宿頭。走了這一晚,不遇著一處村坊,那裡去投宿是好。正沒理會處,只見遠遠地林子裡閃出一道燈光來。王進看了道:「好了,遮莫去那裡陪個小心,借宿一宵,明
早行。」當時轉入林子裡來看時,卻是一所大莊院,一周遭都是土牆,牆外卻有二三百株大柳樹。看那莊院,但見:前通官道,後靠溪岡。一周遭青縷如煙,四下裡綠陰似染。轉屋角牛羊滿地,打麥場鵝鴨成群。田園廣野,負傭莊客有千人;家眷軒昂,女使兒童難計數。正是:家有餘糧雞犬飽,戶多書籍子孫賢。
當時王教頭來到莊前,敲門多時,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