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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想象著自己揮斥方遒的英武姿態，出了痴呆一般的笑容。

“唔！”正美夢著，一個小黑糰子卻不知從哪兒衝了出來，撞得我腳步一趔趄，堪堪穩住身形。

“小心啊！”我撓撓頭不滿道，下一秒卻覺有些不對。

老子的錢袋呢？

嗬！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企圖逃竄的小黑團。

氣死我了，敢偷你神仙爺爺的錢袋，我…

我拉著小黑團，愣住了。

他…他怎麼這麼瘦啊？

握上去硌手的胳膊，瘦骨嶙峋的膛，我輕輕拉他一下，他就像是要碎掉了一般。

我心顫了一下，撫開他額前的碎髮，驀然看見一雙明亮美麗卻又透出絕望驚恐的眼睛，嵌在一張小小的瘦削的臉上。

唉！

我心裡嘆氣。

人間的子不好過。

“好了，無妨，不要害怕。”我牽著他坐下。

他抖如篩糠，顫顫巍巍地把我瞧著。

“不是你的錯。”我摸摸他茸茸的小腦袋:“你的父母呢？”他低著頭，小聲道:“沒有…我沒有…”我想也是。我又嘆氣。

“不怕。”我儘量溫聲說道，打開錢袋，將錢一顆顆放進他的口袋。

他驚愕地看著我。

我也看他，笑眯眯的輕聲道:“這種事以後不要再做了，好嗎？”他的眼睛霎時生動起來，灼灼的光芒緊緊將我盯著。

半晌，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笑起來:“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他又侷促起來，攥著衣角答道:“沒有…”沒有嗎？

我笑了笑:“無妨。”看著將要西沉的落，我柔聲道:“衛。”他抬頭看我。

“就叫衛吧，如何？”我撫了撫他的臉:“好男兒，保家衛國。”我牽著他的手在地上比劃:“如何？”他盯著地上那個歪歪扭扭不甚雅觀的“衛”字，眼睛裡有奇異的光亮在閃爍。

片刻，他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看見他，緩慢地、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男兒，保家衛國。”好男兒，保家衛國…

我坐在無限風裡，大哭無聲。

是我，他的名字是我起的，小衛，我的小衛。

我的小衛…

陽三月，柳木盛也。

墳邊有柳。

風來，柳，隨風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