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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難以分辨，“那是我不好，你回來吧。”重重風聲雨聲，樹葉沙沙響，像是在輕聲啜泣。

一片梧桐葉夾在兩素白手指間。

陵陽君倚著一塊山石，身後梧桐遮天蔽，她夾住落下的一片樹葉，垂眸不語，眼神幽邃。

“你又在想那棵小樹？”庭君不知何時過來，翹足坐在樹枝上，“她也是梧桐吧？”陵陽沒有說話。

庭君笑道:“陵陽，你這什麼模樣？你該不會只一起三百年，就對她動了真情吧？”陵陽君的聲音冷若金石，“不止三百年。”從飛鳥銜來一粒種子，翠綠的小芽在泥土中初冒出頭，到一陣山風拂過，梧桐樹第一次化出人形。

幾千年過去，幾萬年過去，她一直在默默看著葉雲心。

看它被風雨摧殘後懨懨，被陽光照耀重新生機，記得它小時玲瓏可愛，也記得它長大後如何壯麗參天。

庭君眯了眯眼睛，“你該不會真喜歡上她？”陵陽摩挲手中樹葉，搖了搖頭，“她是陵陽山靈氣所孕育的最後一個靈。”庭君挑眉，“所以？”陵陽道:“我有些想念陵陽山了。”庭君跳下樹，藍衣翩飛，“過去的，終歸是回不來了。”她展目望去，這河山大川，月蒼穹，不再是記憶裡的模樣。那時古木參天，森林連綿，雲夢澤浩瀚如海，陵陽山巍然齊天，歲月滾滾，舊時一切化作塵土，只剩下兩隻不願湮滅的亡魂，還立在這兒，哀思從前。

“陵陽，我們都回不了頭，你該不會忘了，”庭君閉上眼睛，“我們正因為不願屈從於時間，不服無情天道，才墮而為魔，若非如此，陵陽雲夢早不存於世，你我也本該隨著時間消亡……我們回不了頭。”陵陽抬眸，面無表情道:“孤山有懷柏丁風華，我們動不了，四神器之事，你打算怎麼辦？”庭君抬起手，手鍊閃著幽藍的光。

她看著手鍊，面微笑，“也許，萬魔出世的契機，並非四神器。”陵陽眉頭微蹙，不解地望著她。

庭君沒有繼續說，負著手往前走，腳步輕快。

陵陽問:“你去哪？”庭君回眸一笑，“東海，那兒有一片湖，上面栽滿蓮花，和當年的雲夢很像，可惜沒有采蓮的漁女。”幽藍手鍊輕輕晃動，折出璨璨光芒。

陵陽垂著眸，繼續望著手中青翠樹葉，神情寥落。許久後，她低下頭，輕輕吻在梧桐葉之上。

孤山山風起，黃鐘峰上的梧桐樹微微顫動。

懷柏低聲嘆息，看了眼梧桐樹，御劍而去，身影消失在翻滾的烏雲中。

丹霞宮中依舊亮著燈。

寧宵身披鶴氅，緩緩踱步至窗前，望著一山風雨，神情凝重。

風吹來，燭火搖動，幾點冷雨灑在他的臉上。

寧宵眉頭微皺，轉身打開門，一高一矮兩個黑袍人立在簷下，寒氣從門外湧入。

“長燭？”寧宵側身，將他們入，隨後合上門，“你怎麼來了？發生何事？”略高的那道人影咳嗽幾聲，“顯城出了點事，常笑受傷，我擔心她在顯城不安全，只能連夜把她送來孤山。”荀常笑放下披風，出一張慘白又面無表情的臉。

寧宵沒有多問，喚來道童，讓他送荀常笑去靈素峰修養。

容長燭緊緊盯著荀常笑的背影，直至她被如墨的夜淹沒，才回過身，對著寧宵一拜。

燭火搖曳，寧宵忙將他扶起，“這是做什麼？”容長燭低聲道:“常笑如我，便如懷柏如你，當年我師尊只收了三人，大師兄葬在時陵，我只有她了……好友，我們之間的情向來不涉宗門，但今非昔比，我將她託付給你，懇請你把她視作孤山弟子，保護好她。”寧宵頷首，問:“墨門的形勢，已經這樣險峻了嗎？”容長燭垂著頭，黑披風掩蓋，看不清他的面容，“好友，我還想去看看大師兄。”寧宵心中一沉，“好，我帶你去。”守閒峰中有一座二層小樓，名為天機房，是趙簡一平做偃甲之處。

木窗被風吹得哐當響，趙簡一了眼睛，伸一個懶，望眼窗外疾風驟雨，自言自語道:“怎麼突然就下起雨？”他沒想太多，低頭繼續把偃甲，畢竟身欠鉅款，前路艱難。

突然響起輕輕敲門聲。

趙簡一心裡奇怪，這個點怎麼會來人，“來啦。”他打開門，差點把下巴嚇掉，“道、道尊，晚上好！”寧宵朝他笑了下。

趙簡一慌忙跑進屋裡，把桌上凌亂的機關零件一股腦進櫃子，還想小跑給道尊倒一杯熱茶，卻發現茶罐早就空了，只有零星一兩片乾癟的茶葉。

寧宵道:“不必客氣，我有個好友想見你。”趙簡一悄悄抬眼看去，那個所謂好友被黑披風遮住面容，只能看出是個高挑瘦削的男人。

“好友”的身上似乎帶傷，淺淺血腥氣在屋中轉。

“我聽說你的偃甲做的很好。”黑衣男人摘下披風，朝他微微笑道:“我想向你討要一個偃甲。”趙簡一望著這張蒼白又年輕的臉，只覺悉，卻想不起何時見過。道尊的朋友，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於是他畢恭畢敬地問:“您想要什麼樣的偃甲？”容長燭笑了笑，“很大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