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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是他孃的工作，青川回來之後就沒別的什麼事要做了，畢竟六歲的娃娃，週歲五歲，能指望做多少活呢？

他就揹著手，老太爺巡視莊稼的模樣在屋前屋後轉悠，小妹何小蝶追著家裡的雞給喂不知道從哪裡抓來的菜青蟲，大哥何啟明早早就去了鎮上，晚上才能看見他。

後院的石榴透了，裂開一道道血紅的大嘴，石榴子散落一地，被草雞啄食。

這會兒廚房裡飄來濃郁的香，常年缺的人嗅到，每一個細胞都躁動起來。

何小蝶趕了一陣草雞，累了，就把手裡的小蟲子都抖落在豁了口的雞盆裡，拍拍手，順著味兒穿過堂屋往廚房跑，一邊跑一邊喊著，“香嘞，香香等妞妞。”小姑娘那兩條小短腿邁得起勁，高高的門檻一步就跨過去了。

一會兒，廚房裡他娘領著啃著雞腳的小蝶出來，伸手把一個雞翅膀在青川懷裡，“你吃，今兒娘忙，領著妹妹去後院玩，乖啊。”轉頭對著小蝶道，“跟著你六哥，看，有雞翅。可不許來這裡討嫌了，晚上給你燉豬蹄吃。”何小蝶嘴巴里啃著，高高興興應道:“好嘞。”青川有些嫌棄地看著何小蝶鼻子下的兩管鼻涕水，和髒兮兮的手，油膩膩的嘴，滴滴答答的哈喇子。

他出袖子裡一張四四方方的帕子，往小妹臉上一蒙，一，擦去鼻涕和嘴邊的油水，另一隻手拉著她，拖著往後院走，“髒死了，誰家女孩子那麼髒？剛玩了蟲子就往嘴裡吃的，忘了上回肚子怎麼痛了麼？走，去洗洗。”小姑娘只要有吃，怎麼樣都好，一點不反抗就被拖走了。

家裡的女主人愣愣看著兒子一套動作，一臉的懵，兒子這愛潔愛漂亮的病怎麼越來越嚴重了？以前最多就是皺皺鼻子喊人清理，如今自己開始行動了。

而且那帕子，怎麼看著像是閨女當年的布？

村裡吃酒，一般都在黃昏時候，為了不耽誤白天的農活。

何家擺了四桌酒，四四方方的桌子，一桌可以坐八個人，孩子不算在內。除了何家三戶和何爺爺、後，還有姜貝妮的孃家，最後剩下兩桌才是給村裡好的人家備的。

本地人辦席講究四大八小，說白了四碗硬菜八碗普通菜，燒菜也不講究多細美味，就是愛個大魚大。

於是大家夥兒上桌一看，四碗硬菜，半個白切雞，醬燒的豬蹄，一條兩斤重的紅燒鯉魚，一盤河蝦。嚯，有雞有，有魚有蝦，不含糊！

賓客們立刻就滿意了，哪怕接下來的八盤菜沒一個葷的。

來吃酒，大家也不空著手，有些帶了篩子、簸箕之類的用品，有些帶了雞蛋、魚之類的食物。姜貝妮的孃家也不富裕，乃是海邊打漁的人家，就送了許多曬乾的魚蝦和海帶紫菜。

不過她孃家不是漁戶。

漁戶在這年代是賤籍，吃住都在船上，打漁和運載客人為生，不能參加科舉，或許以後能等來一個明君大赦，把他們從賤籍裡脫出來。但是現在，漁戶還是賤籍，家裡的姑娘很少能嫁到農民家去，有階級在那裡。

姜家人對著何家人都很客氣。

他家雖然不是漁戶，可是主業還是打漁，來往也有很多漁戶。長年累月的思想錮，讓大家覺得他們還是低人一等。

姜家不住船屋，在陸地上有屋有田，是漁村裡的殷實人家，所以姜貝妮才能嫁給正經莊戶人的何家。從兩家的資產來看，其實是門當戶對的，加上姜貝妮長得漂亮，何栓子能娶到是他運氣好。

姜家老太太已經有六十多歲，嘴裡的牙齒也掉了幾顆，下頭除了姜貝妮這個最小的閨女，還有一個遠嫁到海島的大女兒，和兩個打漁的兒子。這兩個舅舅今天都來了，瘦巴巴的，皮曬得黝黑，走近了有一股海洋的鹹味。

兩個舅母一個也是漁家出身，一個聽說是北方逃難來的，別的沒看出來，臉上的笑容都很和藹，也都曬得黑黑的，雙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的繭子。

舅舅家有三個表兄，兩個表姐，青川自然不會和表姐一塊兒玩，女生和男生一般玩不到一塊兒去。三個表兄都很大了，最大的那個孩子都生了一個，因此青川就和最小的那個湊一塊兒說話。

雖是最小的，也有十三歲，半大的小夥子，和父輩一樣黝黑髮亮的皮膚，一開口出白牙。

“你不知道，每退之後趕小海才好玩。”這個小表哥興致地給表弟講述著自己各種有趣的經歷。

“我們騎著海馬車，一隻腳一蹬，海馬車就在灘塗上劃開。然後就可以用長鉤子勾蟶子，用釣竿釣跳跳魚，用魚簍抓青蟹和海蝦，還有很多的泥螺和海螺。在海邊的礁石上，還能鑿下許多的海蠣子（牡蠣），海蠣子可以生吃，味道美著哩。收成好的時候，半就能賺回來十幾個銅板。”青川聽得出神，趕小海，抓海鮮，聽聽都覺得美。哎，這才是正經過子的態度嘛，明明漁家的生活更加困苦，這個小表哥說起生活中快樂的事情，卻顯得那麼鮮活。

要讓青川過，他一時還行，久了肯定不幹，誰受得了天天吃魚，天天和海鮮味打道？再愛吃海鮮也不能把海鮮當飯吃不是？

“真了不起，要是我也可以去抓海鮮就好了。”青川想到剛撈上來的海鮮的美味，有點饞。

海魚富含蛋白質，還有幫助增長智力的d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