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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然而他何嘗不想多看牧陽幾眼呢，只是牧陽比他更為大膽，明明是在選造型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讓裕城不知道該看哪裡。這麼久以來隔著屏幕簡單幾句寒暄裝出來的從容，在見面時層層崩塌，好像彼此都在有意無意地釋放靠近的信息素，也都在有意無意地保持距離。

他是因為不知該怎麼面對，牧陽則是因為剋制。

好不容易終於結束了這次的工作，v.a的人要走了，裕城他們出去送，臨別前牧陽突然轉過身來說:“齊總監回頭把這次的造型資料再微信發我一次吧。”一時間眾人紛紛回頭看裕城，牧陽的秘書皺了皺眉，臉上寫滿了不解，卻也沒做聲。裕城下意識答了聲好的，牧陽才點點頭，轉身上了車。

等人走後，主管趁只有他們倆時在路上問他:“小齊，你和韓總認識？”

“嗯……以前認識的，有幾年沒見了。”這話倒是實話。

主管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裕城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牧陽的樣子——他已經長得比自己都要高了，也瘦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累的原因。今天第一次看他穿西裝，完全是成大人的樣子了。明明還是記憶裡印象格外深刻的五官，今天見了卻覺得總有一種陌生，大概是牧陽整個人都換了氣質吧。他不再是那個活潑愛鬧的小男孩了，上了高中大學雖然他也變得不怎麼愛說話，但有時候談到他興趣的話題，他還是會聊得很開心。如今他的樣子，只讓人覺到冰冷，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又是藏不住的熱烈。

裕城了太陽，在電梯的鏡子裡看著自己。

他早就不是“鄉巴佬”，也沒有太多時髦的裝飾。衣服一直是簡約風，頭髮有些長，略微燙了一下，偏中分，亞麻灰。

如此衣著得體，在他自己眼裡卻掩不住即將步入30歲的滄桑。這不是一個意味著“老去”的年齡，但在牧陽面前，他是確確實實的老了。

第4章裕城把資料發給牧陽時，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麼稱呼他。思來想去，覺得雖然是在兩人的微信上，但這是工作上的事，叫“陽陽”和“牧陽”都不太合適，於是還是發了一句:“韓總，這是您今天要的資料。”那邊秒回:“小叔是在生氣嗎？”裕城:“什麼？”牧陽:“氣我今天沒有跟你好好‘相認’？所以都這種時候了，還這麼叫我。”裕城:“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個是公事，叫別的……不太合適。”牧陽此時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冰冷:“那小叔原本想叫我什麼？”裕城嘆了口氣，莫名覺得溫暖，好像他們只有這樣隔著屏幕，才能自然相處，不會覺得尷尬。他發過去:“陽陽。”牧陽看到這兩個字心下也是一陣觸動，只覺得裕城的這句話實在是來之不易。

牧陽:“小叔，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說過話了。”裕城:“嗯，也的確很久沒見了。你瘦了不少，工作很累吧？”沒等牧陽回答，他又說:“你是不是很忙？我先不打擾你了。”裕城急忙回道:“不忙，還好，我想和小叔多說說話呢。小叔今晚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裕城卻看著這句話思考了半晌，才又說:“改天吧。”見面他估計又會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樣聊天，起碼他還有思考的時間，去想應該怎麼回答才最合適，應該發什麼才不越界。

牧陽也過了一陣才發過來:“好，那就改天。”他沒再和裕城多聊，裕城以為他也和自己抱有一樣的想法，然而第二天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下午的時候，牧陽又來到了他的工作室。

這次他一個人過來，換了一身休閒裝，有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會笑著回應，簡直和昨天判若兩人。沒等裕城的小助理問他，他便開口道:“大家不必在意我，我今天工作不多，就跑過來了。我對髮型設計這方面瞭解的不深，想過來觀摩一下。你們做自己的事就好。對了，想喝什麼茶也可以告訴我，等下我叫人送上來。”當然沒人敢跟他說要茶，不過他還是叫人送了一大堆過來。小助理剛要拿走一杯，卻被牧陽拿過去換成了另一杯溫熱的:“看你一直捂著肚子，這幾天就別喝涼的了。”於是，小助理成功被他收買了，而且大有俘獲之意。

裕城上廁所回來，就看到工作室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驚訝於牧陽竟然可以短時間內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也懷疑牧陽是否真的只是來“觀摩”。但牧陽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他的注意力顯然一直只在於裕城身上:裕城做活，他就明目張膽地站到旁邊去看，邊看還邊點頭，其實他哪裡會記什麼手法技巧，只注意裕城的那雙手了。

記憶中小叔的手總是染了各種發膏的顏，還有被藥水傷到的小裂口，現在再看，白淨了許多，大概是用了護手霜，看上去滑滑的，但好像比以前更瘦削了。

裕城捲髮的時候，牧陽習慣地拿了幾個槓子，裕城一伸手，他便遞了過去。發紙、發槓、皮筋，順序他都還記得，怎麼會忘呢。

裕城接過來以後才反應過來剛才竟然是牧陽給他遞過來的，一時之間兩人都想到了以前，誰也沒再說話，只是默契地卷著一個又一個發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