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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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可是城南那個陸秀才家?」劉七探詢問道,他們幾個都是本鄉本土的,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從不在霸州本地犯案,但對當地縉紳富戶還是瞭如指掌。
「可不就是他,如今人家已經是新科進士咯,知州知縣的都得上趕著登門拜會,威風得很吶!」朱諒譏誚笑道:「只不過這場功名富貴,是搭上自個兒老孃的命才換來的……」聽朱諒說清原委,劉六還是放心不下,「朝廷鷹犬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咱們別在外邊多逗留,趕緊回去才是正理。」
「喲,二位哥哥儘可安心,小弟也不是白拿幾位銀子的,文安地面上有何風吹草動,都逃不掉兄弟眼線,姓丁的那群人今天一早就離開了縣城,這時候怕是都過了會通河了,礙不著您二位的事。」儘管朱諒極力安撫,劉家兄弟卻早成了驚弓之鳥,別聽他二人說得滿不在乎,可深知但凡落在官府手裡,憑兄弟倆積年案底,基本就沒個活路了,為求萬全,還是縮回張茂那所大宅才算穩妥。
朱諒再三挽留不住,只好送二人出了雅間,卻見樓下酒店門前夥計正與一男一女二人糾纏爭執。
那五十餘歲的乾瘦老者不停作揖苦苦哀求,另一個女子垂首躲在他身後,而那店小二舉目望天,一副充耳不聞的神氣模樣,不時戟指呵斥幾聲,那老者唯唯諾諾點頭,只是不肯離去。
「他的,你們這家破店整
裡沒個消停時候,是不是他娘不想開啦!」今
酒興未盡,朱諒心裡本就不痛快,見店門前又有人吵鬧,更是無名火起,回手抄起一個酒盞衝著那幾人就丟了過去。
那店小二乾的就是耳聽八方的營生,手疾眼快,匆忙向後一跳,讓過了飛來酒盞,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酒盞撞在門廊柱上摔個粉碎,破碎瓷片四下橫飛,其中一片不偏不倚從那瘦老頭額頭劃過,那老者「哎呀」一聲慘呼,手捂額頭,鮮血不停從指縫間出。
「爹,您無恙吧?!」那女子慌忙扶住老者,抬眸憤憤看向樓上那霸道行兇之人。
朱諒輕咦一聲,自上俯視,只見那女子年約花信,一張鵝蛋臉兒生得又白又,好像風都能刮破咯,再看那小巧鼻樑兒,櫻桃小口,還有那雙含悲帶憤幽幽怨怨的水汪汪大眼睛……「千戶大人對不住,擾了您老酒興,小的這就打發這兩個要飯的走人!」小二連連打躬請罪,擾醒了發呆的三人。
「且等等,究竟怎麼回事?」朱諒喝問道。
「這父女倆是外鄉過路的,想著在店裡賣唱討幾天營生,昨兒掌櫃的發善心結果惹出了一堆麻煩,小的哪還敢再留人啊!」夥計訴苦道。
「是小老兒不是,給店家添麻煩了,我父女二人這便走。」瘦老頭捂著額頭傷口,領著女兒便要離開。
「快走快走,別在這裡礙眼啦,你個老悖晦,若是早聽了我的,何至挨這一下子……」店夥計連推帶搡地哄人。
「站住!」朱諒大聲喝道。
「等等,回來回來。」店小二又兜頭將父女二人攔住。
「我說六哥、七哥,要不咱們再喝上幾杯聽個曲兒?」朱諒轉頭笑道。
劉六、劉七呵呵一笑,齊聲樂道:「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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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宅第果然修得寬大崔巍,兩扇烏漆大門,周圍一圈高高粉牆,大門兩側的一對石獅子齜牙咧嘴,好像隨時要擇人而噬,令人望之卻步。
許浦低眉順眼,亦步亦趨跟在朱諒等人身後進了大門,偷眼觀瞧,只見四面重簷復檻,除了沿途燈火,更多屋宇都隱藏在黑暗夜之中,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人潛在暗中窺伺。
心中忐忑,許浦放慢了腳步,貼近一身女裝的白少川身側,低聲道:「白大人,張茂這宅邸好古怪,並非是對稱的尋常宅院格局,要摸清怕是不易。」白少川眼皮微抬,警覺地掃視四周,見並無異樣才輕聲道:「少說話,多用心。」
「我說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吶,快些跟上!」朱諒那破鑼嗓子又叫了起來。
「小老兒腿腳不靈便,跟不上大爺腳步,讓閨女攙扶著些,大老爺您恕罪啊!」許浦抬起頭來,滿臉樸實憨笑。
朱諒低聲咒罵了一句,不得已放慢了腳步,許浦等人趁機用心記憶沿途路徑。
穿庭過院,一路曲折,過了一個拐角,又進了一處大庭院,一座大廳堂在慘白月光下顯出巨獸般的的朦朧輪廓,裡面燈火較之別處明亮許多。
「該是到了。」白少川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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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眉峰緊鎖,靠在一張寬大太師椅上,面上盡是揮之不去的愁雲慘霧。
中途接到金蓮使者傳來噩耗,大行堂潛伏京中的教眾遭了朝廷算計,數百弟子近乎被一網打盡,這一次非但教主謀劃大計前功盡棄,更是讓整個大行堂傷筋動骨,沒個三五載恢復不了元氣,還不知總壇那邊有何責罰降下,張茂這幾真是食不甘味,寢不安眠。
「此次不獨堂中弟子損失頗重,河北綠林各路朋友也被擒許多,除了隨堂主在外的劉家兄弟眾人外,也僅有邢老虎等寥寥數人全身而退。」白蓮教大行堂弟子「黑麵猿」王本立在堂下據實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