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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委以繪完《汴京萬華圖》的重任的那位陸三元了。

思及此處，狄青心念微動，更認真地仔細品鑑起來。

別看這線條簡略得堪稱糙，但人物在顯得古怪之餘，更透著一股令他愛不釋手的嬌憨氣質，不論是相貌特徵、著裝打扮、舉手抬足和那眉目間的神態，更是被畫師捕捉得極其細。

哪怕是初回見到這些畫的狄青，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認出，這些角分別都是誰。

有時穿著紅官服、有時穿著花俏肚兜，不是在手裡抓著筆、就是揹著個酒罈子的——自然是愛講究瀟灑風度，常年在單薄外衣下偷偷加件肚兜保暖的柳七。

而一臉嚴肅地穿得跟個絨球似的，嘴裡唸唸有詞，身邊總漂浮著佳句的，顯然是好些詩詞遊記、又總一本正經的範兄。

而出現最多的那位身著戎裝、揹負弓箭，佩長劍，濃眉大眼卻面無表情的小人兒……

赫然是他本人了。

狄青在發現這點後，心裡倏然化作了一塊綿軟的甜。

唯一讓他到既害羞又疑惑的是，不知為何，公祖在將他畫得似其他人那般手足跟腦袋一樣長短的同時，還非在身後添一條捲曲又茸茸的長尾巴，腦袋上還頂著一對貓兒耳朵。

時而耷拉著、時而警惕地立著，時而還在上面粘了一小片梨花……

第四百零一章狄青正發呆時，耳尖地捕捉到了遙遙傳來的聲響，霎時條件反比腦子思考要來得迅速，三兩下就將攤開在案桌上的畫冊整理好了，又稍微費了點時間，按印象中的模樣放回了原處。

倘若叫公祖知曉他窺破了小秘密的話，還不知要怎麼揶揄他了。

光是想著笑得極好看的公祖口頭調戲自己的畫面，狄青就耳赤紅。

他剛將櫃門合上，公祖那悉的腳步聲就從來到了書房的門前，可謂千鈞一髮。

狄青迅速按了按心臟狂跳的口位置，一個深呼，儘管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臉，但好歹是繃住了，若無其事地開口道:“公祖回來了。”

“嗯。”陸辭隨口應了聲。

一進了書房門，彷彿就卸下了平沉穩端莊的面具，渾身散發著慵懶風的氣息:“你今倒是難得好學，還來我這書房了。”——冷靜。

狄青心裡默唸，口中則鎮定道:“暮時與張兄重逢，說起前線戰況，不免掛心，又不好亂擾公祖，方來此尋些軍報，想看具體情形如何。”

“這有什麼不好問我的？”陸辭好似不疑，優雅地在正對著狄青的案桌那頭落了座。

他雙臂隨意疊在前，輕輕放在桌上，單這一個小小動作，就讓狄青到壓迫十足。

陸辭笑眯眯地看向早已一臉做賊心虛而不自知的小戀人，慢條斯理道:“但說無妨。”也不知小狸奴究竟是在他跟前才會如此，還當真就如一張白紙般，本不懂藏什麼心思，會被他輕易一眼看破。

狄青此時滿腦子都被方才偷看的那些畫給佔據了，叫陸辭這麼一問，當場語，半晌才磕巴地拽出幾個問題來。

陸辭也不忙拆穿他，而很是配合，正兒八經地逐一進行了詳盡的回覆。

就在狄青逐漸聽得入神，徹底放鬆警惕時，他冷不丁地突襲發問道:“你看了那櫃子裡的畫了？”狄青的思緒還沉浸在公祖剛給出的大量情報中，聽得這一問，不假思索地答道:“看了——”下一刻，他雙目驟然瞪大，難以置信地看向眉眼彎彎的公祖。

他竟就將才藏沒多久的秘密，徑直脫口而出了！

“我便知道。”陸辭加深了眉眼的笑意，角往上翹著，溫柔詢道:“喜歡麼？”他在書房裡藏得私人物件並不多，能讓狄青有這般有趣反應的，恐怕也只有他思緒堵積時、為放鬆而繪的小畫了。

狄青微赧地垂下眼眸，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啊，”陸辭嘆息道:“連看那些個小畫，都能將你臊成這樣，那我都不知手裡的這封信，該不該這會兒給你了。”在狄青疑惑的目光中，他忍著笑，將今才剛收到、已拆開驗看過的厚厚一個信封遞去。

狄青展開一看，只見裡頭共有信紙十八張，上載柳七心蒐集、親手抄錄的文章六篇及詩詞十首，全是得知他梟李元昊首這一振奮人心的大捷報時寫下的頌詞。

此捷報傳入京中時，引起的震盪之大，幾不亞於去年的京師地動。

狄青固然這幾年來表現極為出眾，但自詡師兄的趙禎將他連續破格擢升，也是頂著不小的壓力的。

現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將宋廷天價懸賞多時、卻一直未有應者的李元昊的項上人頭砍了下來不說，還徹底粉碎了一場趁虛入汴京的險惡陰謀，不免讓人在後怕之餘，大痛快。

趙禎聽後，更是揚眉吐氣，差點沒把尾巴翹上天了，在當天早朝之上，大聲稱讚道:“狄青，真乃朕之關張也！”儘管將本質還為文官的狄青比作武勇蓋世、又對君王忠心耿耿的千古名將關羽與張飛，似乎有那麼一點兒不妥，但在這群情高漲的歡喜時刻，哪怕是最討嫌的御史臺官，也不會去自討沒趣地潑官家冷水、非要他糾正為‘郭嘉荀攸’的。

平心而論，狄青固然運籌帷幄、對戰局判斷準絕倫，但他那身連兇悍的夏軍都為之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