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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使臣的宴席上,才能真正一會那名素未謀面、卻令他好奇甚久的郎君。

怎大臣們反而搶先一步,不僅把陸辭的身家背景都給調查了個遍,還異想天開地要讓他拉線做媒來了?

等難得一頭霧水的唃廝囉從大臣口中瞭解了來龍去脈後,只剩哭笑不得。

“怕是要讓你們希望落空了。”唃廝囉不乏遺憾道:“這位陸郎君深受宋主信重,此番更是肩負主使重任出使。若換做旁人,許還能說上一說,但對於他……可真是無人勉強得了。”無需細想也知,以陸辭受重用的程度,如果他有意婚娶,那怕是趙氏宗族女早都任他挑去,高門大族裡也絕不缺少願以婚事招攬這位乘龍快婿的,民間更有無數絕願投懷送抱,哪裡會容他孤身至今?

而目前仍是孤身一人,足證陸辭不知為何,暫且並無此意,且也無人強迫得了他了。

此話一出,那兩名大臣自是明白,贊普是完全拒絕了他們關於‘做媒’的請求了。

雖頗不甘心,但繼續留下去,也無多用。

懷抱著同樣目的、也同樣鎩羽而歸的他們充滿敵意地對視一眼,悄然退下。

他們走後,原還因忙碌了整整一,而睏意十足的唃廝囉,倒是神起來了。

等他離了議事處,回了寢殿,由新娶不久的喬氏溫柔小意地伺候著更衣洗漱時,還忍不住提起陸辭此人:“這位陸使臣可不得了,初來半不到,也不曾亮出身份來,就讓幾家人先爭起嫁女結親的事了。”喬氏雖對政事瞭解寥寥,更不識得‘陸辭’其人,但她卻銳聽出,贊普說方才那句時充滿笑意,心思微微一轉,便知曉該如何附和了。

她眉眼彎彎,柔聲提議道:“贊普何不親自走上一趟,見見其人?”

“不必多此一舉。”唃廝囉搖頭道:“明將設宴席款待宋使,陸辭必然到場,何須折騰一番,就為早這個半?”喬氏卻聽出他口吻裡的些許意動,便道:“贊普此言固然有理,只是……陸辭在贊普前的模樣,卻不一定是在旁人前的模樣了。”唃廝囉陷入了沉

對茶樓面所引起的後續餘波,陸辭自是不得而知的。

他只取教訓,打定主意,直到夜裡進宮赴宴,都無事不出門了。

對於學生歐陽修,他倒無拘著對方的打算。

原本他帶人千里迢迢地走這麼一趟,便是為了讓其開闊眼界,增長見識,要是將人拘在驛館中做題,可不就成了本末倒置。

見柳七和晏殊閒不住,白裡也要出去走走,陸辭乾脆讓他們帶著歐陽修也出去了。

晏殊見陸辭悠然品茶,儼然不動如山的模樣,不由奇道:“攄羽平可不是個願在家中呆坐的,怎到這吐蕃,倒成足不出戶的模樣了?”柳七雖對昨晚之事一無所知,卻不妨礙他調侃陸辭,當場不懷好意地笑道:“攄羽不似我等,生得花容月貌,若是——”柳七渾然不知自己正好戳到陸辭痛處,當即捱了陸辭面無表情踢出的一腳。

吵吵嚷嚷的好友們一走,驛館裡頓時安靜下來。

陸辭飲完一整壺茶後,聽著外頭清晰傳來的熱鬧人聲,還是有些忍耐不住。

他不出門,卻上了二樓,將窗戶推開些許,忽就聽見外頭的聲響猛然大了許多,也變得混亂起來,不由循聲看去。

原來這會兒街道上之所以尤為喧鬧,是因一行貴族打扮的年輕男子騎著高頭大馬,在鬧市中判若無人地蠻橫穿行,惹得商販行人們狼狽避讓,雖未傷及人,卻也打翻了不少商品,惹得一地狼狽。

陸辭蹙了蹙眉。

若是在汴京的話,哪怕是再跋扈的權貴之子,也會因懼刑罰之厲,不敢在鬧市街上如此縱馬的。

等那行極霸道的人紛紛遠去,落得一身塵土的攤販們才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急急忙忙地收拾起被剛剛的騷亂得一團亂遭的攤子。

而從他們的對話之中,捕捉到隻言片語的陸辭,也很快清楚了剛剛的領頭人的身份。

——難怪會公然如此囂張,原來為首之人,正是贊普長子瞎氈。

瞎氈是從哪兒回來的?

陸辭略一沉,很快便有了答案。

從剛那夥人忽然出現的方向來看,對應的是城西門。城西門往外去,不遠處便是廓州。

若他所記不岔,在唃廝囉娶喬氏之後,為獲取喬氏家族的全心支持,也是為防備李立遵遺族的懷恨在心,而在不久前勒令原夫人李氏出家為尼,安置在廓州居住。

在唃廝囉看來,恐怕他肯留當初迫他至深的李立遵之女一條命,已是看在其曾為自己生育二子的情面上了。

但在李氏家族看來,這種過河拆橋、連曾養育二子的夫人也要掃地出門的恥辱,又豈是一種寬容?

若李氏與她所出的瞎氈和磨氈角二子母子情不睦,也就罷了。

偏偏從瞎氈匆匆返程的舉動來看,應是為探望生母而去……

陸辭玩味地挑了挑眉。

對李氏如此不留情面,對李氏所出二子,卻不曾有所限制。

這究竟是唃廝囉心狠手辣、有意斬草除下的擒故縱,還是傲慢下的疏忽大意,將埋下後的偌大隱患?

作者有話要說:註釋:歷史上這的確是唃廝囉的一次翻車。

《關於唃廝囉統治時期青唐吐蕃政權的歷史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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