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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集賢校理這一小官之位,就敢在危難之時身而出,力挽狂瀾,蘇全院之困,足見初心誠正,能力逸群。
且陸辭數月之前,還曾遭上司屢加刁難,甚至彈劾,卻不曾生出絲毫不忿。
更不曾上奏辯解,申訴自己冤屈,導致矛盾加劇。
只不卑不亢地行分內之事,息事寧人,讓院中可繼續平靜運行。
年紀輕輕,非但不爭強好勝,貪圖功名,逢上司,卻願意承擔責任,一心輕自己而重大局,不傷和氣不鬥閒氣,光明磊落的恢弘氣度,確實如官家所言的那般了不起,頗有國士之風。
——產生了天大誤會的王旦,自然無從知曉,以陸辭公款吃喝會友的從容快活,當然從頭到尾都不覺自己受了委屈,才不會同其計較。
他微微笑道:“幸有陛下仁政,政理清明,世間諸多鍾靈毓秀,方有出頭之機。”這話趙恆自然愛聽,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若我忘了賞他,王相可需提醒我才是。”王旦從善如地應了。
陸辭對這番談話,自是一無所知的。
即便要論功過進行賞罰,也得是許久之後的事了,朝中少說都得轟轟烈烈地吵個十天半月,才能通過皇帝拍板,得出具體結論來。
他十分滿足於三天兩頭有御膳,又無頂頭上司制掣的悠閒生活,完全不在意升職與否。
甚至在他看來,其他地方損失如此厲害,官家定會無比痛心,那他們能無賞無罰,逃過一劫,就算皆大歡喜了。
崇文院無疑是受到大火牽連的諸多建築里程度最輕的一個,不但保住了絕版的古籍,被焚燬的那些書的雕版也還在。
但由太宗親手設計,促人修建,數十年來屹立宮群之中,使京人引以為豪的崇文院本身,還是被燒得只剩空空框架,殘磚斷瓦了。
朝廷廣開榜單,招募工匠,匠人一下變得供不應求,且必然會優先重建為起火源的榮王府、宮門等地。
崇文院的話,則要稍慢一步了。
救出的數千書籍,也經不起風吹曬,便在原崇文院所在的位置邊上,臨時建起外院數所,足夠遮風避雨,囤放書籍。
然供館職處理公務的地方,就變得無比簡陋了。
偏偏在這樣一落千丈的工作環境下,忙碌程度卻是大增。
單是整理雕版,對被燒燬的書籍重新刊印的工作,就足夠讓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分身乏術,本無望迴歸陸辭所期盼的清閒狀態了。
畢竟原先官刻本的來源,包括國子監、崇文院、秘書監、司天監和校正醫書局等。
現一場大火,直接燒掉了崇文院和秘書監兩處,刻書量卻一下暴增,重任瞬間落在了另外數監的頭上,自是手忙腳亂。
陸辭略一算,忽略其他兩館且不談,單是集賢院裡的藏書,要完成重新刻印的工作,就起碼得排到明年四月了。
因其他兩館都有院士主持,都親自往國子監跑得勤快,顯是要爭著先把自己館裡的雕版刻印出來。
崇文院的院士蘇嵩卻是被罷職了,剩下幾名校理,當然無法與那兩院士相爭。
宋綬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兩館的新刻書絡繹不絕地從國子監送出,屬於集賢院的卻被一再擱後,看似遙遙無期,出者也寥寥無幾。
心裡難免到幾分憤憤不平,滿腹牢騷,朝陸辭道:“如此也要相爭,就這氣度,如何當得院士?”他雖是個書呆子,卻還是知道有些話說不得的,才險險憋住了。
要不然,他真想罵那幾人一個忘恩負義,才過去多久啊,就把陸辭帶領集賢院裡官吏,幫著搶救其他兩館書籍,才叫三館成危巢下完卵的功給忘得乾乾淨淨,竟仗著官職高上幾等,光明正大地壓著陸辭。
陸辭卻是毫不在意,還心平氣和地安他:“集賢院藏書雖是最多,卻不似其他兩館還具旁的職事。上頭催促,他們心裡著急,爭時不免脾氣急了一些,也在所難免。子元多加體諒吧。”宋綬深深地看了此時還溫和微笑的陸辭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位一來就深得他眼緣,近些時的
往更讓他引以為善友的陸攄羽,可真是脾氣好過頭了。
若換了別人,單是三元及第的風光,就快能把尾巴翹上天去,更別說如此得陛下恩寵看重,免試推入館閣之中,一來就領了第二等的職事。
偏偏陸辭毫無傲氣,只默默無聞地做事,堪稱與世無爭。哪怕是這回帶領館職眾人搶救書籍、保全大半的功績,也只做分內職責,絕口不提,更別說邀功了。
子這麼柔軟和善,還老被那些人欺壓刁難,屢屢吃虧。
這不,面對這明晃晃的搶功行徑,對方半點不急,他卻簡直要氣得看不下去了。
宋綬忍不住為自己這過分老好人的朋友發愁時,陸辭卻樂得光明正大地忙裡偷閒,每不慌不忙地做著分內的抄寫、校勘、繕寫等事,做著一條穩定地推動進度的安靜鹹魚。
在陸辭看來,單靠目前在館閣中常規任職這幾十號人,就想要完成這般龐大的工作量,顯然太緩慢和吃力了。
以朝廷對藏書的看重,不可能忽略掉這點。
若他所料不差的話,等針對這場大火的具體賞罰下來後,朝廷應該很快就將採取相應對策,從各地選人中挑出‘學行之士’,擔起圖書典藏整理的次要職務了。
陸辭心安理得地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