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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海遙覺自己的心臟正在被像擦絲器一樣的東西凌遲著,痛得連跳動都不會了。他竭力忍耐著這痛楚,開口諷刺道:“是!他高高在上,他白月光,那你去追啊!別讓我這蚊子血髒了劉總的手,放開!”曲海遙狠狠地推開劉家仁。他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直把壓制著自己的劉家仁推得險些趔趄倒地。曲海遙沉重地平復著自己的呼
,瞪向劉家仁的眼睛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的,大概二者兼有吧。
劉家仁站穩之後表情仍然十分嚇人,眼神甚至稱得上惡毒。曲海遙正一身怒意瞪視著他,絲毫不顯畏懼。
“好,你有膽量,我之前是小看你了。”劉家仁陰笑出聲。
“但你知道容意在出人頭地之前經歷了多少嗎?”他好整以暇地抬起一隻袖子,整理著袖口的布料和袖釦,眼睛卻仍然死死盯著曲海遙,惡意毫不掩飾。
“普羅米修斯被鎖在山上任禿鷹啄咬了三萬年,才等到海格力斯的搭救。你覺得你能撐過三萬年麼?”曲海遙看著劉家仁那一張冷笑的臉,也毫不退縮地出了一個他認為最無所畏懼的笑容:“容意就撐過了三萬年。”
“那是因為他就是普羅米修斯。你算什麼東西?”
“我算什麼東西,還輪不到劉總來評判。”
“好、好,”劉家仁點著頭,滿臉的囂張,“希望你能在這個圈子裡活到明年今天吧。”說完,劉家仁稍微整了整衣襟,幽深地看了曲海遙一眼之後轉身離開,只剩下曲海遙一個人留在原地,用盡全身力氣剋制著自己從心靈深處向外波及的顫抖。
第6章時間是下午五點三刻,地點是楓丹瑞雅的宴會廳。這個宴會廳可能是整個華北地區面積最大的,天花板有將近十米高,一盞盞形狀相互呼應的華貴吊燈垂下來,將整個宴會廳裝點得金碧輝煌又典雅時尚。
賓客們越來越多,不光是光鮮亮麗的娛樂圈,社會各界的名都受邀參加這場時尚盛典。衣冠楚楚的男女三三兩兩地
談著,各種各樣的
際關係在人與人之間形成,佐以各
品質絕佳的酒類,讓與會來賓們享受到名利場的至高體驗。
不過就算這裡的酒類確實都品質絕佳,但也不會有人真的就衝著酒來,像曲海遙這樣像是要把自己溺死在酒杯裡的就更少了。鄒斌本不理他,只自顧自地在人群中
際著。曲海遙現在把劉家仁徹底得罪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才剛剛為公司創造出一星半點的收入,就已經註定了以後不會有好
子過了。現在鄒斌只盼望劉家仁要針對就針對曲海遙一個人,別把整個匯星文化拖下水。
曲海遙也樂得自在。他誰也不認識,誰也不想認識,被欺騙、被當面打臉的痛楚似乎是過去了,在跟劉家仁攤牌的時候那種尖銳的痛被沖天的怒意包裹著,覺不到多刺人。但現在,當怒意漸漸褪去,理智讓曲海遙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之後,莫大的空虛
像海
一樣一陣一陣地劈頭蓋臉砸在他頭上身上,砸得他全身冰冷、不斷鈍痛、難以呼
。
如果說之前那段在國外忙碌的時間裡,他還只是朦朦朧朧地覺到鈍痛的話,剛才就是將他的疼痛生生剝開、暴
在空氣之中了。曲海遙又
覺到自己的腦子被劈開,而且這次還是劈成了三瓣,一瓣大腦極為現實地糾結在自己以後在公司裡、在這個圈子裡應該如何自處,一瓣大腦在為自己被矇騙、被羞辱的事實而怒不可遏,而最後剩下的一瓣大腦之中無法控制地不斷迴盪著劉家仁溫柔時的樣子。
當時的曲海遙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自己是個女人,可能早就心甘情願地拜倒在劉家仁的西裝褲下了,但曲海遙從未對心理學有過什麼研究,他從來沒有明白過,這樣的想法只是自己在內心中給自己劃下的安全界限。
——因為自己不是女人,所以即使被劉家仁這樣對待,自己也是安全的。
“不是女人”是曲海遙給自己下的咒語,只要待在這個安全地帶,自己就不會淪陷。
但事實上已經淪陷了。要利用咒語才能控制住的心,早就已經不是真心了。曲海遙的真心大概已經向劉家仁投懷送抱,守著他的只是他那一點點拿不出手的屬於直男的尊嚴。
而現在他謝自己的直男尊嚴。曲海遙自嘲地翹著嘴角,一口喝乾杯子裡的東西——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有點辛辣、入口十分酸澀,像是在品嚐自己沒有
出來的眼淚的味道。他整個人發暈,又像是水分被蒸乾的魚,連撲騰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急於補充水分,可這奢華到該死的會場裡沒有多少蒸餾水,更多的體飲料是能夠顯示身份地位的酒類。這時候的曲海遙也不挑了,酒就酒吧,他不管不顧,抓起什麼就喝,十足的放蕩落魄。
他酒量不大也不小,剛才那一陣抓著什麼都喝,手裡嘴裡都沒個譜,各種酒類混了一通,現在整個人已經不受控制了。腦子嗡嗡發脹,勉強還算清晰的視線裡,宴會廳的光線暗了下來,事先佈置好的水晶臺上,當紅女主持和國內一位老牌男模攜手登臺,《menu》中國版十週年慶典正式開場。
隆重的音樂和變幻的燈光都讓曲海遙的頭暈越來越嚴重了,他壓兒沒聽臺上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能做的只是撐著自己的身體努力尋找洗手間的位置。好像是在那邊吧……曲海遙勉力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