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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解雨臣正仰著頭，空中飛鳥低鳴著劃破陽光和霧氣。

吳看著他，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道:“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住呢？”話剛出口，吳就覺得不大合適。即使是生死與共的死黨，他也沒資格去幹涉人家的生活，也不能要求人家遵從他的價值觀。吳一開始是這麼想的，直到他看了那些照片。

十年時間，仍然不夠讓吳瞭解這個人。他不知道解雨臣想要什麼，也不知道解雨臣究竟什麼時候才是真正的開懷。他風輕雲淡的表面下好像壓抑著很深的心思，卻又深得滴水不漏，蹤跡難尋。就像現在，那小子表情不變，又端起了無所謂的表情，“行啊，給我留間總統套，哪天在北京呆夠了，就過來和你們天天過光節。”吳見他又是這幅漫不經心的樣子，有心把他腦漿掏出來洗一洗。他糟心地擺了擺手，“得得得，你以後還是別來了，我們這除了光就只有母雞。”這時候胖子的吼聲傳了出來，震動山林，嚇得百鳥紛紛驚飛，堪稱裂石之音，“都滾回來——吃飯——”解雨臣伸手一彈肩上落葉，非常霸總地衝吳揚了揚下巴，示意這位夥計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後。吳只好跟著他打道回府，一路心裡腹誹不止，暗道撬不開你小子的嘴，老子改姓天口。

一頓飯豐盛無比，席間嘴炮不休，吃得雞飛狗跳。

吃完飯後，胖子把碗筷一擱，迅速起身道:“哎喲，突然急，對不住對不住。”他正要開溜，卻被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胳膊，奈何胖子的胳膊汗水滑膩，居然被他哧溜躲過了。

吳怒道:“還逃刷碗？你是不是個男人？”胖子立馬一招禍水東引，指向解雨臣，“統一戰線行嗎！應該是這小子刷！”吳一扭頭，正撞見解雨臣彎起了那雙桃花眼，眼底黑亮溼潤，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看。

他再一次發現，這小子長得真對得起相機鏡頭。

“胖子，那個，”吳遲疑了一下，毫無立場地倒戈了，“要不你委屈委屈……”胖子在心底怒呸一口，撿起了自己那件零落成泥碾作塵的上衣，把上面的雞和血跡一一指了出來，痛心疾首地說:“天真同志，你好好看看！你和解大花在那裡風花雪月的時候，我他媽收拾爛攤子，一個人做了一桌滿漢全席！你喝著魚頭豆腐湯的時候，就沒嚐出來我的血汗嗎？”解雨臣悠悠喝了一口魚湯，“嚐出來了，有股雞的味道。”吳再扭頭看了一眼解雨臣，這時候胖子已經腳底抹油地跑了。他咬咬牙，頂著解雨臣不懷好意的視線站起身來，腳步沉重地走向廚房，“……好，我刷。”事後吳怎麼想，怎麼覺得喪權辱國。他站在成山的鍋碗瓢盆裡，仔細琢磨了半天，一個蔫壞的主意成了形。

吳瞥一眼門外，抓起了手機，撥給此時正叉站在洗衣機前的胖子。其鬼祟之狀，雞賊非常。

他歪頭夾住手機，低聲道:“喂胖子，家裡還有多少酒？”［七夕番外］每過幾年，解雨臣就會去杭州度一次假。說是度假，他只是把車停在吳家的樓下，熄了火，靜靜地靠坐在駕駛座上。他有時只坐一小會，有時會睜眼到天明，點上煙，他周遭的光只有一粒小小的煙火，和儀表盤上泡沫般的微光。

但是車外的景，卻是萬家燈火，歡喜又祥和。

輕風穿進車窗，擦拭夜裡寂寥的人心。他像是在冰天雪地裡攏起炭火的人，情不自地靠近那種離他太遠的溫馨。

有一回解雨臣下車倒空菸灰缸，卻遇到了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青年。那青年把一袋垃圾拋進垃圾桶，拍了拍手，一回頭，卻與他四目相對。

解雨臣長得好，又年輕氣盛，經常是怎麼張揚怎麼穿。就像現在，他身上的牛仔褲破，外套飾鉚釘，還不怕冷地敞著懷，白t恤中間塗抹著一個張牙舞爪的凶煞惡鬼；上衣寬鬆，長褲修身，恰到好處地襯出了一副肩寬腿長的身材，還帶著少年人刀鋒般的凌厲。他嘴裡叼著煙，一手在褲兜裡，碎髮間是不時閃爍的耳釘，十分的不良少年。

那青年個子很高，非常拔，只是走路有點搖晃，呼間帶出的氣息帶著難掩的酒氣。他好像有點喝大了，使勁捏著眉心處的位，把好端端的雙眼皮捏成了千層餅，最後又變成了死魚眼。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解雨臣時，突然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夜濃重，那少年的膚蒼白，眉目卻濃墨重彩，乍眼看去，好像一座雕像在光下的剪影。

他本就喝得犯暈，還以為自己是一時眼花，在活人身上看出了鬼氣。直到他發現那小氓似乎對他產生了興趣，另一手還拎著菸灰缸，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自己。

青年一靈酒醒了大半，謹慎地後退了一步，“你誰？”解雨臣向前慢悠悠地邁了一步，果然青年立刻也後退了一步，這反應逗得他笑了起來，非常地不懷好意。

他似笑非笑地挑著嘴角，“哥們，菸嗎？”

“不好意思，不。”青年一擺手，轉身就要走，卻沒想到這少年好像施展了一招凌波微步，一個大跨步後又一個舞步似的飛旋，瞬間牢牢堵在了他面前。青年收步不及，直接撞到了那人身上。

混亂中，有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