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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衫浸溼,屋內屋外,僅僅隔了一道門檻。
衛思寧慢慢收了傘,“若我不回來,你就打算這樣不告而別麼。”喻旻情緒突然有些動:“你不要去!”
“我不去,”衛思寧說:“我有話問你,問完若你還是執意要去,我不攔你。”喻旻看著衛思寧,明明哪裡都沒有變,卻讓他覺得有些陌生。很久之後他再回憶這一幕,恍然記起是哪裡不對——衛思寧看他的眼神不再溫婉含情,那雙眼眸裡冷清得空無一物。
耳畔靜了半晌,他聽見衛思寧說:“阿旻,你為什麼而戰?”喻旻緊握手裡的劍,父親的殷切,陛下的囑託,蒙塵的軍旗,赤羽軍久遠的傳說走馬燈一樣在腦中浮現,他一字一頓道:“為君,為臣,為萬民!”
“好。”衛思寧連道了兩聲好,不知是不是錯覺,喻旻覺得他似乎鬆了口氣。
“倘若安右在此戰覆滅,”衛思寧看著他,“你一生事業,掃地無遺。”喻旻淡淡道:“我自己擔著。”衛思寧冷笑出聲,數的如履薄冰,猜疑和不安像是埋在心裡的火硝石,最後終於讓喻旻這句話點燃了引線。
天大的後果他自己擔著,及時萬劫不復也不準備給他留一個位置,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沒有需要過他。過去數年攜手的光陰,似乎都成了擺在眼前的笑話。
緊接著,衛思寧不經腦子的話脫口而出:“勝負在你眼裡比人命還重要嗎!那麼多人命都堵在你手裡,夜裡睡覺不覺得膽寒嗎!”
“勝負是個!”喻旻突然乍然暴起,舉拳就朝衛思寧的臉砸上去,“你知道什麼!你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富貴人,你懂什麼人間疾苦,你知道什麼!”他準備好接受謾罵指責,準備好被人戳著脊樑骨唾棄譏諷,但這個人不該是衛思寧。
不能是衛思寧。
喻旻發了狂似的,揪住衛思寧的衣襟猛力懟到牆上,“柔然怎麼屠的城你見過嗎!大衍被擄去的婦女結局是什麼樣你見過嗎!人命?在這裡最他媽不值當的就是人命!”衛思寧整個後背都痛得麻木了,他驚懼地看著喻旻,覺得口滯重,有些
不過氣。半晌擠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阿旻,你其實從未同我打開心結,你還是怨我對不對?”他從未懷疑過喻旻的真心,可是真心也分心甘情願不是麼。
或許十四歲那年自詡堂堂正正的一句話,不僅推開了母后,還強制綁架了喻旻的人生。
他未得回覆,喻旻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一瞬,最後摔門而去。
————事情為什麼發展成這樣,直到衝進雨幕喻旻也沒想明白。
自己方才為什麼不否認,明明是想否認的。
衛思寧為什麼會那樣想,他怎麼能那樣想!
喻旻驚怒加,冷鐵一樣的重甲在身,後頸處的灼熱卻愈加來勢洶洶。
戰靴踩過青石板上的花瓣,喻旻抬頭看了一眼,另一半秋菊也落了。
原來那些過不去的心結一直都在,不是說一句沒關係就真的過去了。像是埋在心口的芒刺,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張牙舞爪地叫囂。
衛思寧記得他的一次次的推拒。
而自己始終也記得先皇后間接因他而死,記得年紀尚小的衛思寧因他遭受惡語。
這次他想把衛思寧推得遠遠的,讓所有衝他來的譴責謾罵不能傷及衛思寧分毫。
他把衛思寧推開那麼多次,每一次都會問自己這會是最後一次嗎,衛思寧會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再回來嗎?
天上響起驚雷。
喻旻猛然駐足,重甲戰靴在地上劃開一道泥水,下一刻足尖換了方向。
衛思寧曲著一條腿跌坐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著去而復返的喻旻。
喻旻單手取下斗笠,像一刻鐘前那樣揪起衛思寧的衣領,衛思寧被迫仰著頭,眨眼間喻旻就帶著滿面雨水俯身狠狠親了上來。
衛思寧大悲過後又遇大喜,有些暈乎乎。喻旻全身的力道彷彿都灌注在一雙薄上。臉上喻旻拳頭打出的傷還腫著,衛思寧吃不住痛,雙手抵在喻旻
前連連後退。
喻旻臉上冰涼的雨水順著他衣領滑進去,讓他能在窒息的深吻中保持一絲清明。
衛思寧覺得這是他們最赤誠最長的一個吻,不知過了多久,喻旻的雙終於離開了。
他動了動麻木的嘴,發現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我走了。”喻旻撿起手邊的斗笠,雨水順著邊沿滴了一地,“你、你等我回來。”他抬手摸了摸衛思寧臉頰上的紅腫,後知後覺心疼起來,“對不起。”衛思寧鼻腔一酸,什麼話也說不出,只盯著他落淚。
第114章破局旻服了一粒藥,趁夜登上了位於安右西側的水壩。
天沒亮透,雨還在下。
腳下是河水暴漲的天塹河,喻旻站在壩上,近處的安右互市星火繁盛依然,遠處的荒原群山沉寂如常。
從烏支山上奔騰而下的江水沖刷著壩堤,猶如困獸發出轟鳴般的吼叫。
喻旻卻覺得周遭極靜,靜得能聽見自己腔裡的跳動。
卯時末,天依舊陰沉,狂風挾裹著暴雨撲面而來。
喻旻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前方。
辰時初,一道黑煙在朦朧的雨幕中越升越高。
林悅動手了。
此刻,孤狼軍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