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如因如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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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8月31番外·如因如果(一)西江月湖上漣波微淡,枝頭細雨翻濃,舊時人去影無蹤,臥醒一痕殘夢。

拿與心花互戴,還須命裡相逢,霎時候百代一空,看把姻緣撥

話說自太祖平定胡塵,開國固邦,勵治世,勤不怠,已卅載有餘,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帝崩,建文爺即位,大赦天下,厚德載民。卻說吳中蘇州府閶門大街楓橋地面,有一人在此經商立業,此人姓溫,名企良,因家中排行第四,小字喚作四哥,青州府人氏,自幼攻書,後隨父從商,下了江南。

待到及冠,溫企良辭了父兄,一路做客買賣,到了姑蘇,做發了些生意,因連此間小橋水,風光秀妍,九衢三市,往來頻繁,遂在楓橋賃下一所二開間的臨街店面,湊夠本錢開了家生藥鋪。

溫四哥年二十三歲時遇一良緣,與閶門內富戶伍員外家的獨女伍氏許下終身,爾後擇行聘,六禮告備,娶了伍家娘子過門。這伍娘子時年十八,長得豔麗非常,資容如畫,一時間一對玉人情投意合,鸞鳳和鳴,夢魂作伴。

但道是好景不長,伍娘子產下一女,尚未滿歲便早夭,洪武十九年六月十又誕下一女,起名夏兒。早是蘇州府商業極盛,又近京畿,田賦繁重,太祖又是極厭貪惡商的,大筆一揮將蘇州府內許多世家豪富連家帶口都趕散至長江以北。

伍員外一家與奴僕十數人也在驅散列,唯伍娘子、貼身照顧伍娘子的母姜媽媽、夏兒得以避禍,伍家臨走暗將許多財物寄存在了女兒女婿手邊。然夏兒三歲那年,做孃的便因鬱結成疾,撒手人寰了。

時光荏苒,白馬過隙,這溫企良下了碼頭,扛著一個鹿皮褡褳走到街上來,臨岸邊、橋上擠滿了攤販,周圍丁匠、佃農、腳伕、買賣人、小廝摩肩接踵,他抬眼看見夾在兩個米鋪中間,一個顯眼的荷葉、膏藥、鯽魚形狀串好的木牌幌子隨風緩轉,旁邊豎招上寫著“瑞仙堂各省地道藥材齊備”。

溫企良走到生藥鋪的油漆牌匾底下,鋪子裡有一老一少兩個夥計,老的張主管正倚著硃紅小櫃記賬,年輕的李主管在牆邊清點藥櫃,看得出生意不算太好。

張主管抬眼,道:“溫官人可回了。”溫企良見他立直身體,擱筆走到櫃前,於是走近問道:“有事?”

“前有行商在鋪裡兜售龍腦冰片,只拿了樣,收或不收,專等掌櫃的裁定。”說著他轉向後邊,喊了句:“李主管,拿貨出來。”溫企良俯身聞了聞藥材,又低頭仔細看了眼,點了點頭,問道:“今鈔價多少?”張主管把盛藥的玻璃盅收到一旁,道:“一百四十一文。”溫企良隨即將身上褡褳放到櫃上,道:“這裡面的田七、丹參、石斛都拿到後面打粉了罷。”說著往店裡邊走,一掀後門布簾,進去了。

宅子本是個二層二進的民房,前門被闢成了店鋪,生藥店後面的院子改成了做工的棚屋,時刻傳出臼杵喀啦喀啦和藥碾子骨碌骨碌的聲響,一棵桂花樹從牆角生長出來,芳氣正撲鼻。過一圓拱院門,來到一狹小的天井下,四面都是粉白牆和蝴蝶黑瓦屋簷,僅透出小片天。正前方的是二層樓的正房,正房一樓是間敞廳,左邊是灶房,右邊耳房裡住著姜媽媽。天井的左邊的西廂也是兩層,上邊與正房有走馬廊相連。東邊廂房則是作倉庫,一旁的廂耳是為茅司。

溫企良拐進西廂,還未登上胡梯,就已聽到女孩兒清脆可人的笑聲。他滿心歡喜,一把握住扶手的褐漆頂球,連跨三階上去。

“達達!”聞得聲至,溫企良急望進房門,見夏兒一推臺平坐的闌干,噔噔地朝自己跑來,這女孩年才十二,剛挽起兩側鬟發,兩邊各以一支蝶停蘭花銀釵做固定,白淨淨身上穿著天青織錦主,外面罩一件透透的立領琵琶袖白紗長衫,下身穿著淡藕膝褲和一條綠地海棠繡紋馬面裙。

女孩雖還年幼,卻已是一副清秀伶俐模樣,眉如翠黛,眼如秋水,似櫻桃,笑靨似花,一跑動起來,雪頸旁披髮翻動,青綠裙裾飛揚,兔一般倏地鑽進男人懷中。

溫企良不停摩挲著女孩的腦袋,滿臉都是笑,問道:“夏兒,思想爹不曾?”夏兒把頭鑽了出了,狡黠道:“爹爹,你試猜。

“溫企良作嘆氣狀,從袖中摸出一本刻板印刷、玉扣紙線裝而成的書本,說道:“枉我還尋了本容與堂的《幽閨記》回來。”這時房裡一個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走到溫企良身後,仰身踮腳,替他除下外套,只見她頭上梳著兩個丫髻,穿著素暗花紗短衫、藍單裙。女孩雙目有神,顧盼靈動,嘴角含笑,卻不說話,她比夏兒要大上一歲,名叫小鈴。

夏兒離開溫企良的身體,看著他伸直雙袖抖下衣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書,埋怨道:“爹爹去了許多時了,這才來家。”小鈴捧了衣服就往樓下去了,這時房裡一隻大白貓慢騰騰地挪了過來,在溫企良腳步打呼磨蹭,溫企良蹲下一把攬住它的口,將它提至前。

溫企良問道:“在家做了甚麼?”說話間大白貓往前撲騰,爬到了女孩懷中。

“讀書寫字,”夏兒仰頭思索一番,道,”和小鈴姐吹笛下棋踢毬頑兒。

“溫企良朝臺看去,見一本合著的黃封書冊,寫著大字“花間集”,問道:“讀了甚麼?唱個兒與爹聽。”夏兒先是一笑,然後輕咳幾聲,搖晃腦袋唱了起來:“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是韋端己的詞?”女孩眼神明亮亮的,邊捋著白貓的脊背,邊說道:“爹爹知道?”

“我記得一首詩,你聽。”溫企良於是道:“見人初解語嘔啞,不肯歸眠戀小車。”夏兒眨巴著眼等他繼續。

“一夜嬌啼緣底事,為嫌衣少縷金華。”

“好麼,爹爹笑話我。”夏兒撅著張嘴,退到一張藤製美人榻上坐下,這時小鈴端著盞茶進了屋,放到桌上,拿過來遞與溫企良,口中說道:“爹,姜媽媽問你吃了飯不曾。”

“一會兒下去,小鈴,坐著罷,不消服侍。”夏兒看著眼前忙碌的女孩,突然開口道:“我今也教了小鈴姐識字的。”溫企良是普通市井人家,每個月除掉藥鋪夥計的月錢,本就沒有閒散銀兩購買家下人使的,只因當時在破廟口看見她伏在自己祖父的死軀旁大哭,於是帶她回家並讓她改了溫姓,權當給夏兒找個伴,作養女一般。

溫企良在桌旁的小圓凳上坐下,道:“你也向小鈴學學怎麼把家,好早與你定個姻親。

小鈴又端茶走到榻前,說道:“夏兒姐,吃茶。”夏兒也沒動手去接,隻手撓著後邊的黃花梨木枕屏風上的工筆花繪圖,呼著:“我不嫁人!就在達達身邊,一世也不出去。”姜媽媽順著胡梯走了上來,手中提著飯菜籠盒,看了她一眼。小鈴轉回身,忙抹得桌子乾淨,將白米飯、醬瓜茄、花筍乾、蒸豬、糟魚、醉蟹一通擺上桌。溫夏兒、溫小鈴兩個挨排坐在一起,坐在溫企良對面,三人動箸吃飯,女孩兒聽溫企良說著路上見聞,或嘆或嬌笑。

吃到一半,聽溫企良又說起了“白蛇記”的故事,夏兒懶託著腮,說道:“這故事爹爹講過許多次的。”他撓了撓眉,道:“‘蘇小妹’呢?”夏兒和小鈴齊聲說:“也聽過了。”

“這個定沒講過,”溫企良笑了笑,捋了捋袖子,開始講道:“宋朝年間,某年某月,汴梁城外有一小女,姓莘名瑤琴。七歲能誦,十歲能,到十二歲,琴棋書畫皆通。”說著溫企良瞧了夏兒一眼,見兩人聽得很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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