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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催促:“快吃!”程曠剝開一顆吃,怪甜的,隨口問道:“哪來的?”
“人家辦喜事送的,”說,“好吃不?”
“嗯。”程曠點點頭。
“喜歡吃就多拿些去,我這兒還有好多哩。”她說著,又要拉開屜。
程曠摁住屜:“夠了,手上的都吃不完,剩下的你留著自己吃。”
收回手,過了一會兒,她又指了指香案:“菩薩面前有橘子,你拿兩個剝了吃。”程曠剛才喝了太多水,吃不下東西,於是搖了搖頭。
電視正在播廣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程曠想了很久,終於艱澀地開了口。
“程……大伯他來找你要錢了。”叫程有德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大伯”對程曠而言無疑是種恥辱,本來想直呼其名,但是當著的面,他只能咬著牙,把滿身戾氣壓得死死的,忍氣
聲地維持著
眼中乖孫子的形象。
“喔,他是吃醉了撒酒瘋,這幾天都沒來了。”一邊看電視一邊說,語氣也是雲淡風輕的。
“他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話硬生生擦著牙縫擠出來的,程曠忍不住。
“噓,小點聲,”往窗外望了一眼,確定沒人後又回頭叮囑他,“別被他那個老婆聽見了。”
“聽見又怎麼樣?”程曠被她謹小慎微的動作刺得喉嚨疼,好像一大桶水都白灌了。
在自己家裡說句話為什麼要提心吊膽的?做孃的為什麼要怕自己的兒子?想到這些,程曠不攥緊了拳頭。可是豪言壯語他不敢說,想了半天,只能說出輕飄飄的一句“你別怕他”。
算不上承諾,也不能構成安——只是一句
用沒有的廢話。
說出這句廢話的時候,程曠突然開始憎惡自己。
“我才不怕他,他再兇也是我的崽,不敢對我怎麼樣,”手裡握著遙控器,眼神呆滯著不知在看哪兒,那神態幾乎像在自言自語,“我找人算了命,說我命裡有一劫,捱過了就能活到一百歲,捱不過就成一抔土嘍。也沒幾多年了,我怕什麼……”程曠心裡驀地“咯噔”一下,正想問“什麼時候”,話到喉頭忽然哽住了——他怎麼也跟著搞封建
信了?去他狗
的命裡有劫!
“我先回去了。”沉默了一陣,程曠站起了身。
“哎。去吧,你媽在店裡忙呢。”說。
從屋裡出來,程曠心裡堵得慌,他沿著水溝慢慢地走,在拐角的地方嗅到嗆鼻的油煙味。
飯館裡人多,裡面坐不下,圍著長圍裙、戴著袖套的女人在客人的幫忙下,從店裡搬出兩張桌子擱在馬路邊。遠遠地,程曠看到她
了
背。
他一聲不響地跑過去,接過她手上的一摞紅塑料凳,輕聲說了句“我來”,然後就拎著凳子到外面,手指勾住凳子中央的圓孔,一個一個地把凳子拉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程曠好凳子,聽客人點了菜,到廚房裡報菜名的時候,女人一邊炒菜一邊問他。
“媽。”程曠沒回答,只是叫了她一聲。
“哎,”鍋鏟在鐵鍋裡麻溜地掃了幾下,一盤菜油滋滋地冒著熱氣,她一邊應著一邊彎起胳膊擦了把汗,“兒子,幫我把菜端出去,靠門的那一桌。”程曠端了菜,走出廚房前頓了一下,說:“以後我每個週末都回來。”廚房裡炒菜的聲音太大,他也不知道方幼珍有沒有聽見。
有兩桌客人吃酒聊天得很晚,最後一撥人離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程曠把桌布拎到馬路對面的垃圾桶裡扔了,回來把地掃到一半,裡間他媽媽已經把盤子都洗好了,方幼珍從門邊探出個腦袋問:“曠啊,晚上吃魚吧?”他遲疑了一下,問:“不是沒有魚嗎?”他家店裡只有鯽魚,之前有一桌客人點了道紅燒魚,程曠記得他媽媽說“沒有魚了”。
“給別人的是沒有了,這條魚特意給你留的。”方幼珍笑了一下。
程曠看她揭開了罩在水桶上的盆子,從桶裡撈出一條魚來。那魚活蹦亂跳,被摔在地上還不停地甩尾巴,她又把魚抓起來,啪——用力地往地上摔了幾下。
“我來殺。”程曠把撮箕放到一邊,蹲在水盆旁,把魚撿起來。方幼珍把菜刀遞給他,看著程曠嫻地刮掉了魚鱗,又利索地切開魚腹。儘管如此,她還是習慣
地叮囑了一句:“別傷到手了。”廚房裡又響起油在鍋裡濺開的聲音,程曠洗掉滿手的魚腥味,扭頭看方幼珍忙碌的背影,油膩膩的燈泡發出暈黃的光,蟲子圍著燈泡亂飛,油煙味浸
的小廚房裡,光打在哪兒都是髒的。
程曠“啪”拍死那隻討嫌的蟲子,突然又狠狠地憎惡起程有義這個自私自利的孬種。
程有義是程曠那個蛋的爹,這個王八蛋一輩子的情義全用在名字上了,本身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渣,吃飽喝足了還要琢磨著嫖小三。方幼珍發現以後,揪著小三頭髮把她從摩托車上扯下來,兩個女人打得你死我活,回家以後,方幼珍卻發現程有義那個王八蛋竟然摸了家裡的錢逃走了。
方幼珍披頭散髮不成人樣地在家裡哭了一天,罵程有義罵得嗓子都啞了,說等那狗東西回來就離婚。
離家出走?程曠沖掉手上粘著的蟲子屍體,想起來就覺得可笑。在他缺爹少孃的短暫童年裡,還沒來得及體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