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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在這裡。

“我知道。”吳說。

第三章等到飛機終於起飛再落地，已經過了六點。吳幾乎剛出到達廳就被猛然凍硬了，冬季白晝短，天早就黑透，空氣又幹燥又凜冽。積雪湮沒了縱橫錯的道路，湮沒了煙塵與汙泥，使遠處的城市霓虹呈現出玻璃工般的幻影。解雨臣早裹上那件羽絨服，又是帶著茸茸圈領的款式，側頭邊呵出層薄霧邊對他說，“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後去吃飯，明天再去找人吧，我只知道他工作地點。”吳想說行，開口就被得打了個噴嚏，便點點頭表示同意。車馬勞頓，一路無言，進了酒店，室內的乾燥更甚。解雨臣的臉原本凍得雪白，一熱又蒸騰起層緋紅，像煞他喝酒上頭的狀態。吳剛想開口問他要睡哪張，鼻子一酸，又是一陣腥鹹。

鼻血了。

吳抬手想捂，解雨臣正脫著外套，回頭看到他，一驚，面不至於吧的表情，說，“你現在定力這麼差？”

“媽的，是太乾了……”吳笑罵。

“我知道，開個玩笑舒緩你的情緒嘛。”解雨臣把外套扔在沙發上，習慣捲起袖子，把吳推進浴室，開了龍頭浸巾，又示意吳按住鼻子稍微前傾。

溼巾就緒，解雨臣抬手把巾攤在吳額頭上，“自己拿著，止血了就行，我去跟前臺借加溼器。”吳嗯一聲，解雨臣出去了。過了一陣，鼻子似乎通透了，吳放下巾，洗把臉，出了浴室。房間正中有個加溼器在噴雲吐霧，解雨臣啃著個蘋果，見他出來，指指頭櫃上的果盤，“酒店送的，天乾物燥，多吃點水果。”吳挑了隻桔子，解雨臣說，“上火。”他又換了個蘋果，擦了擦，邊咬一口邊說，“很有經驗嘛。”

“小時候剛到北京時也是冬天，天天鼻血，久病成良醫。”

“小時候剛到北京？”

“我不是北京人啊，我是長沙人。”解雨臣回答，“我爸工作調動才跟著他去的北京。”這蘋果可真甜。果又脆，嚥時猶如初遇的新鮮甜美，銘五內。誘惑人墮落與失的智慧果實，不聽信蛇的讒言便可永遠留在伊甸園。像危險的漩渦，說出口就沉沒。

“從來沒聽你提起過。”解雨臣看著他笑起來。愛似星。如此繽紛而脆弱。

“我的確很少提起來。”解雨臣說，“因為我一直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快樂。”吳躊躇片刻，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解雨臣又笑，“也是，我太以己度人。——快收拾東西吃飯去吧，我要餓死了。”他啃完了蘋果，起身去撥了撥窗簾，說，“又下雪了。”吳也湊過去，窗外是傳說中的鵝大雪，在路燈的光線中飄浮，不由詩興大發，“忽如一夜風來。”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

“我可沒那麼有文化。”解雨臣笑道，“我睡靠浴室。”第二天，吳被鬧鐘吵醒。對已經空了，解雨臣應該在洗漱，頭櫃上放著戒指，金屬在小夜燈照下暈出圈麗光澤。他爬起來，頭，按亮檯燈，鉑金戒指沒有任何裝飾，摘下來的時候才在內側看到銘刻。吳猶豫著，拿起來，轉了一圈。tiffany&co.xie大概另一隻就鐫刻著她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