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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九年都熬過去了，看到這個人他還是忍不住會心軟。

他到底為什麼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他本沒有派遣任何術士來惑他，為什麼他就相信那個術士還服了那種害人的藥呢？

難道他是想麻痺自己，又或者，讓自己忘了什麼嗎？

他越想越煩躁，腳下腳步卻不停。

抬頭一看，早已經走出了御花園，而眼前，是他再悉不過的地方。

在這裡他度過了人生中最無助也最快樂的時光，他每天懷著今天或許是最後一天的神，讀著每一本書。

隨後又把今天所學的內容教給那個狼心狗肺的狗崽子，也不算這樣吧，那個時候，他乖巧又可愛，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讓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他。

十六年風雨，為他籌謀，為他打算，為他打下基礎，一步步走上臺，握緊權力。

可是他是怎麼報答他的？

折掉他的傲骨，利用他最喜愛的人為餌佈局，甚至讓他失去說出真相的機會，只能看著那個世界上與他最親密的人在他眼前死去，沒有痛哭涕，只有哀莫大於心死；沒有風光大葬，只有深深黃沙掩埋。

懷著這樣深切的痛，離開風花雪月與謀士生涯，從底層做起，在戰場上無盡的廝殺，有意或無意地折毀容顏，一寸寸肌膚都是歲月曆練的痕跡。

結識新的人，又很快送他離開。

結束舊戰局，又赴入新的戰局。

今飲刀血，明戰馬涼如雪。

他怎麼能不恨這個人呢？

沒有這種恨意，他又怎麼能夠活下來呢？

是的，楚鈺是這世上，他最恨的人也最重要的人了。

回憶（五）自從宴席過後，葉文把自己關在府裡，很少去拜訪些什麼人。

楚鈺也很忙碌，忙著處理敵國戰俘，忙著處理六國統一登基的大事。

葉文很少這樣閒適過了，每在府中，讀書彈琴寫字作畫，佈置些麻煩事，讓楚鈺去煩惱。

但他很清楚，這樣的時間很短很短。

畢竟很快他布的局就要起效果了。

西北的兵開始遭到不明攻擊，失去土地的農民開始展自己的不安。

楚鈺當初為了貴族們的支持，同意土地私有，如今世家大族各個囤積的土地，而失去土地的農民，沒有了生計，亂起來是遲早的事。

當然，他在其中也推波助瀾了。

當然不止這一件事讓人煩心，由於戰爭過後的統一，各國風俗不同，語言不同，所以造成的民族糾紛也十分嚴重。

楚鈺忙著統一文字，統一道路，統一度量衡……可是他的身體並不好，並不能支撐他完成這些政務，於是這件事情到了底下人手裡，就很容易引起民憤民怒了。

自古以來，利用職權貪圖謀利的事情不算少見。

在這個士官世祿制的世界裡，為官的大多沒有什麼為民的心，何況，現在是法家的天下嚴酷刑罰數不勝數。

不管怎樣，皇帝登基的那一天還是到了，身為大將軍他還是會到席的。

又要見到那個人，沒有見到他的時候，滿腔滿眼全是恨意。

可如今見到楚鈺卻總是忍不住心裡有些悸動，讓他覺又愛又恨的楚鈺，他真的下得了手嗎？

楚鈺自從宴席後就總覺不太對勁，他總是情不自地向那個人投入目光。

這幾又總是派人去調查凌軒的事。

可是，他怎麼可能是那個溫和可親的哥哥呢？

那個那麼怕痛的哥哥，又怎麼會留下那滿臉的傷疤呢？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他那麼的親切。

可是在那個府裡彈琴作詩飲酒，吹笛作畫下棋的，又分明與哥哥的愛好一模一樣。

世界上的巧合真的有那麼多嗎？

他還是不甘心，派人去查了葉文的底細。

在等待的子，他既期盼又有些恐懼，若真的是哥哥，如今的哥哥還是他曾經的哥哥嗎？

或許，自從他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以後，那個哥哥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他按耐住自己想要見他的心，不能打草驚蛇，他暗想著。

可又忍不住每天偷窺他的常。

他換了常服，偷偷出宮，到城西里買一串糖葫蘆，去城東里買一塊桂花糕，這些都是少年的葉文，最喜歡吃的東西，他嗜甜。

他派人把東西送到他的府上，試探他的反應，可是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沒有。

若說有，也只能說他以為自己在羞辱他。

他堂而皇之的把東西收下，轉眼，又把它扔掉了。

葉文知道皇帝開始懷疑他，甚至送過來他最喜歡吃的東西，不過那也是曾經。

哪怕他如今依然嗜甜，也不會再表現出一絲一毫了。

這樣簡單的試探過後，他便再沒有受到來自皇帝的試探，登基大典如期舉行。

楚鈺著正黃皇袍，整個人威嚴肅立，走過九百九十九道臺階，到達祭天禮臺，接受百官的朝賀。

在大典即將結束的時候，城東南升起了一束煙花，這個信號使整個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在城外駐紮的五萬大軍頓時包圍住皇城，葉文一步步走上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聖旨，昭示著大楚皇朝從今開始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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