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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玄之七竅血地朝林楓近，林楓連退數步，只見谷玄之張口便出大灘的血，嘶聲道:“你怎可……怎可結妖！”

“我沒有！”林楓失聲道，“我怎會結妖，我怎會……”他視線中望見自己的腳，忽的愣住了。

不知何時，他一身白淨的道袍又變成玄衣衫，谷玄之一口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他黑靴上，沾了血的那處洇成更深的黑。

“我不是……”林楓低聲辯駁，“我不是……”他對上谷玄之悽然又失望的目光，再不敢多看，顧不上手掌跟在糙的地面磨出血印，強撐著地爬起來便往院外跑。

院門外，紅光乍起，入眼之處滿山皆是火海。

幾名穿著道袍的弟子倒在不遠處，火舌肆意舐他們浸滿血汙的身子，儼然一副煉獄景象。

林楓踉蹌著倒退一步，身後谷玄之幽幽道:“都是你害的。”林楓立時回頭:“不是我！”

“楓師弟……”

“楓師兄……”

“孽徒！”更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響起，林楓轉身，只見火海中無數的影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每一張支離破碎的臉都分外悉，卻又出全然陌生的恨意。

“都是你害的……”

“你勾結魔教！”

“魔頭！你這個魔頭！”

“你的雙手沾滿了同門的血……”鋪天蓋地的聲音在腦中炸響，林楓徒勞地捂住耳朵想隔絕這些聲音，囁嚅道:“不，不是我……我沒有……”

“那你，敢不敢看看你的雙手？”一個聲音道。

林楓怔怔地將手伸到自己面前，被滿目的紅刺痛了雙眼。

半乾的血跡浸透了掌心的每一條紋路，林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劍，劍端滴著血，一點一點地滲入腳下泥土。

他燙著了般猛地甩掉劍，蒼白道:“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做這種事，不是他，不是他！

對，這邊才是夢境，他應該在萬魔節的慶典上，不可能會突然回到天清山。

回去，他要回去。

林楓猛然清醒了瞬，避開嘶吼哭泣著想捉住他拖入火海的“同門”，瘋了般朝山門的方向飛奔而去。

只要回去，一切就都恢復正常了，他要離開，離開這個噩夢……

血從山頂一路下，山門口的石階上，金黃的落葉都被血沾得黏在地上。

林楓衝出山門，落葉沾著血溼滑異常，他腳下不穩往前一撲，結結實實朝往山下摔去。

心口空了一瞬，而預想中的滾下山崖並未發生。

周遭場景忽的一暗，山火噼啪聲驟然遠去。

眼前是平整的磚石地面，悠長的戲腔隔著數條街，幽幽地傳入耳中。

林楓半伏在地上，驚魂未定地息，額頭的汗匯作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滾進衣衫。

他撫著心口，攫著那炙熱的跳動，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真的是夢。

遠處戲曲聲驀然一轉，頃刻間變成尖利的笑聲。

林楓悚然抬頭，街上戴著鬼面的“人”紛紛駐足朝向他，發出各怪異的笑聲，抬手緩緩取下面具。

不似先前沒有五官的臉，這回是一張張七竅血的、悉的面龐。

“林楓……”

“楓師弟……”

“師兄……”他們鬼魅般喚著他，嘴角咧出詭異的弧度，面具紛紛落地，又被一腳踏碎。

噩夢重新籠罩，林楓無措地不知該轉往何方，幾崩潰。

“為何要害我們？”一人問。

“你這魔尊，當得可舒心？”又一人道。

“楓師兄，芝兒好痛啊……”小師妹本該明亮的眼眸處只剩兩個血窟窿，摸索著朝林楓伸出雙手。

林楓搖著頭，頻頻後退。

“你們是什麼東西……”他捂住半邊臉，大喊，“休要作我！不可能是真的……你們是什麼妖物！”碎語和悽婉的苛責戛然而止，周遭極度壓抑地靜了一瞬，緊跟著被更加尖銳的笑聲取代。

妖物們頂著林楓悉的臉笑得瘋狂，笑得發顫，林楓大吼了聲，舉起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劍，閉眼朝最近的一個妖物砍去。

妖物尖叫一聲，化作一縷青煙，灰飛煙滅。

“你殺人了，你殺人了！”旁處有人驚叫，聲音恐懼又狀若瘋癲地笑著大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殺人了！”

“閉嘴！”林楓眼底隱隱閃過暗紅，朝聲音響起處嘶吼著揮出一劍，“都閉嘴！”劍氣劈開夜空，所及處驚叫連連，更多的妖物魂飛魄散，但魔怔般的笑聲如戲入佳境的鼓點愈發密集，死死纏繞著林楓的神智，直將脆弱的弦拉至崩裂。

林楓死死蹙著眉，眼底暗紅轉，一股火從丹田竄至四肢百骸。

索都是些妖物，全殺了吧。

林楓瞧不見，自己周身溢出一層純紅的魔息，濃烈得幾乎要衝破夜空。

他抬手攫住最近一隻妖物的脖子，只輕輕一捏，那顆嘴角上揚的頭便滾落在地，留下身子動幾下，沒了動靜。

有妖物逃竄，還有些不要命地靠近，林楓揮袖便將它們連同街邊房屋一道震碎。

“什麼東西。”他冷笑道，“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尖銳的笑聲糅雜著淒厲的哭嚎，在耳邊不斷放大。

煩死了，林楓皺眉。

他將面前背對他逃跑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