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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皇帝下旨賜婚,說得多了也招人煩。可這麼大個人總在眼前晃,皇帝又豈會不知女兒心思?

在心裡嘆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可皇帝卻真沒有很快下旨賜婚的意思。他是很寵愛祁陽沒錯,可正因為這份寵愛,才更要對她的駙馬多加考察,免得所託非人。而陸啟沛至今入翰林院不過一旬,又沒有前世狀元郎的光環耀眼,皇帝自然還要等等。

祁陽往宣室殿跑了幾趟過後也明白過來了,她不能指責皇帝什麼,心裡卻不由得有些後悔——如果她當沒有將陸啟沛帶回宮,她是不是就會如前世一般,代替陸啟成的身份踏上考場,最終獨佔鰲頭?

要知道,前世父皇給她與狀元郎賜婚,那可是痛快得很!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祁陽不免有些悻悻。再加上她近來出宮的次數實在太多,皇帝提過一次之後她也不好再那般毫無顧忌的出入宮廷了,接下來一段子便安分了許多。

不過不見面不代表不聯繫,尤其是對於剛剛互通心意的兩人,又怎會耐得住寂寞?於是祁陽留在宮外的探子便轉職成了信使,三天兩頭就在宮內宮外的傳遞書信或者物件。

偶爾是一封書信,偶爾是一枝鮮花,偶爾是一件陸啟沛親手做的小禮物……

當祁陽再次收到陸啟沛送來的兩盒新香料時,她同時也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個讓她萬分厭惡的陸啟成還沒等她出手,似乎便有人先一步看他不順眼了。

無緣無故的陷入昏睡,一天中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然而請來的名醫卻都束手無策。或者說他們本就沒診出陸啟成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有兩個解釋,要麼陸啟成突然患了什麼不知名的怪病,要麼他就是遭了人暗手,並且動手的人隱蔽非常。

祁陽私心以為是後者。生在宮廷的她表面再天真,其實見識過的陰私手段也不是常人能比的,是以她本不信有這等巧合。再者說,陸啟成那人如此惹人厭,還不知得罪過多少人呢!

幸災樂禍了片刻,祁陽也沒太將這事放在心上。她一面使人查證,一面開始擺新收到的禮物——兩盒香料中,一盒是陸啟沛新合的香,清新雅緻,另一盒卻是她自用的梅花香。

祁陽捧著梅花香有些高興,扭頭就吩咐芷汀將她的寢具都用這梅花香薰上一遍。

收到命令的芷汀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很想提醒她家殿下矜持些,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算了,反正也沒旁人知道,就當做是尋常薰香用吧。

當天晚上祁陽便如願躺在了滿是梅花香的榻上,淡淡的花香將她包裹。唯一讓人有些遺憾的是,同樣的薰香,但少了那人似乎還是缺了些什麼,讓人心中略有悵惘。

而等到第二聽到暗衛回報後,祁陽心中的悵惘又變成了一言難盡。

一小截安神香被放在了祁陽的案頭上,出於誰手幾乎不必多想。而最神奇的是這安神香與之前陸啟成所用的那種香味別無二致——出自同一人之手,便是最好的調香師恐怕都難聞出其中差別。

當一個人習慣了一樣事物之後,往往便容易將之忽視,而陸啟成用陸啟沛合的香已經五年了!

都用的香,還是一般無二的氣味,靜靜地在屋舍一角燃燒,又有誰能注意到呢?

這真是個簡單又直接的手段,卻偏偏相當管用。

祁陽覺得意外,也覺得驚訝,但並沒有因此覺得陸啟沛心狠手辣。

她頂多就是……有點酸。

雖然知道在這般嚴肅的事情上吃醋很沒有道理,可祁陽在得知真相時卻還是免不了會想,那盒幾乎被她當做了定情信物的香料,難道只是對方順手配的?!

而更讓人無奈的是,現實證明,那盒香料八成還真是對方順手準備的禮物——畢竟那時的陸啟沛可沒想過要靠著這盒香料表白,她的主要目的顯然是向心懷不軌的陸啟成報復。

結果報復很成功,戀情也很順利,就是後知後覺的公主殿下略有些鬱悶。

然而鬱悶的公主殿下還不得不擺正了臉,吩咐暗衛道:“做好善後,別讓旁人發覺了。”聽聞吩咐,暗衛那張刻板的臉上出了微妙的表情:“殿下多慮,陸家庫房裡有異的香料已經用完了,這最後一小截,是香爐裡殘存的。”恰是發作後被人察覺有異的時間斷了香,不得不說那位陸修撰的時機算計得太過巧妙。

相比起祁陽得知真相後的複雜心情,陸啟沛這些天過得可以說是輕鬆愜意。

在翰林院中混得如魚得水,回到家後寫信與心上人鴻雁傳書。偶爾合點香或者準備些小禮物,統統讓人送去宮中——小小的情思,令人牽腸掛肚,可同時也填滿了整個心扉。

陸啟沛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公務與戀情上,以至於都快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直到又一個休沐到來,陸啟沛與祁陽約好在別院見面,臨出門前她被陸啟成堵在了院門口——這時的陸啟成已然能丟開柺杖走幾步了,臉上的傷疤也結痂脫落,出了下面粉的新和微微鼓起的疤痕。可與此同時,他一天之中陷入昏睡的時間也超過了九個時辰。

陸啟成有些怕了,再多的雄心壯志也敵不過死亡的威脅,他怕自己有朝一會死在夢裡。可在有限的清醒時間裡,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仇人,會對自己下這樣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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