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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聽說了王溱向皇帝要人的事，他幾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心頭一暖，為王子豐的良苦用心，於是他寫了一封信送去幽州。信上言簡意賅，寫的是前朝一位詩人的五言絕句。

“願君少煩憂，西窗青梅。

嗅把黃時雨，安樂喜相逢。”信送去幽州後，唐慎心情凝重，更思索起趙輔的用意。

唐慎本就是銀引司右副御史，王溱辦事需要人，皇帝將他派去是再合理不過的。可他寧願派戶部左侍郎徐令厚去，也不願派唐慎。

進了臘月，天漸寒。

唐慎望著盛京城被濃雲遮蔽的天空，皺眉不展。

官場上的風雲變幻，與百姓總是毫無干係的。

快到過年，姚大娘和唐璜買了許多年貨，又將家中的門上都貼滿對聯。姚三在臘月十六趕回盛京，他一來便帶給唐慎一個好消息:“小東家，您要的東西在遼國果然找著了！”唐慎驚道:“真找著啦？”姚三:“還能騙您不成。您原本說那東西在北方很多，未必要去遼國，咱們大宋的竟州附近就該有。可是我找了一年多，始終未曾發現您要的東西，要不就是太少了，不管用。只是小的不明白，您要它作甚。我找了當地人問了一圈，這東西就是個燃料，鍊鐵什麼的都會用到。但打個鐵，用得著您說的那麼多麼？”唐慎:“它叫何物。”姚三早就習慣了唐慎從古書上看到某樣東西，不知道姓名，卻要他去尋找。他回答道:“當地人叫它為石墨。通體全黑，硬邦邦的，我是看不出有什麼用了。”唐慎長嘆道:“原來它叫石墨。石墨……”他笑了笑，“竟然會叫這個，也是有趣。它有什麼用，你不知，其實如今的我也未嘗可知。或許竭盡我這一生，它終究只是個鍊鐵用的石墨，或許它會成為一樣如同金子般，令你痴的東西。”姚三驚訝道:“如此神奇？”唐慎:“我忽然想起，剛入官場時，我最想做的官了。”姚三:“小東家，您想當什麼官？可是大官，王大人那樣的一品大官？”唐慎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他無奈地笑了聲，道:“王子豐那樣的？尚書左僕？或者向右相王詮王相公那樣，左相、右相，權傾朝野？一品大員啊，我其實從未想過。誰會知曉，那金榜題名，我騎著高頭駿馬從宣武門走出時，我的目光瞧見了袁穆袁大人。”姚三:“袁大人是何人？”唐慎認真道:“工部尚書，袁穆袁大人！”姚三錯愕道:“小東家您最想做的官，竟是工部尚書？”

“只是曾經想過罷了。一入朝堂，你能做什麼，未來如何，早已不再由你做主。世事不由人，由天？由君啊！”伴隨著唐慎回憶往昔，諸多慨時，五輛馬車從西城門入了京。

五皇子趙基是頭一個回京的。

臘月廿四，二皇子趙尚也從姑蘇府千里迢迢地趕回盛京。

當，唐慎便告病家中，不再見客。

三位皇子剛回盛京，都心中忐忑，惴惴不安，不敢輕舉妄動。但皇帝一心求神唸佛，只是見了他們一面，問了幾句“這半年來可吃好穿暖了”，就沒再搭理他們。

四皇子趙敬先去拜訪了京兆尹劉全德，兩人是多年好友，往一下並無問題。趙敬以此做敲門石，試探皇帝的反應。趙輔對此無動於衷，他便放下心來，漸漸開始拜訪各路官員。另外兩位皇子見狀，也都伸開了手腳，不再那般拘束。

待到臘月廿九，除夕的前一夜，皇帝於宴閣中設宴，與群臣同歡。

除夕當夜皇宮中是要舉行家宴的，到時到場的只有皇親國戚。所以每年的前一夜，皇帝會擺宴，與百官同樂。

如此盛大的宴席，唐慎不能再不參與。

入了夜，數以百計的馬車如同長龍，排在了宮門外。身穿官袍的官員們下了馬車，步行入宮。只要是四品以上的官員，無論身在何職，都可進宴閣參宴。所以這一路走來，唐慎見到了一些認識的官員，大多卻是不認識的。

宮娥點燃宮燈，只見華燈之間，三位皇子各自被簇擁著進了宴閣。

第133章夜漸沉，只見花萼影，月輝。

宴閣坐落於御花園的西側，於一片綠樹掩映間。窗戶是珍寶閣特製的水晶琉璃窗，宮殿中燈火通明，照在那晶瑩剔透的窗戶上，更顯得光熠熠。大臣們身穿官服，一個個入了席座。皇帝的左側坐的是二皇子趙尚和四皇子趙敬，五皇子趙基則坐在他的右手。

官員們按著品階，依次坐下。

唐慎坐得算不近不遠，他左手坐的是國子監祭酒，右手坐的是一位翰林學士。

宴閣之宴算不上家宴，卻也與家宴相去不遠。

皇帝入席後，與幾位皇子說了會兒話，又與幾位相公說起話來。他們說的是私密話，隔得遠的本聽不見一個字。這便是皇帝的寵信。

唐慎“大病初癒”，不能喝酒，他一邊飲茶，一邊悄悄地望著皇帝那方。

只見皇帝的臉略顯蒼白，他也未曾飲酒，而是時不時地喝著一碗褐的藥湯。他時而與左相紀翁集談，時而與右相王詮說話。三位皇子竭力想入他們的話題，可總是說不上話，他們憋得臉發紅，又沒有辦法。

然而皇帝的身後還站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