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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糰子。十來歲的孟鳴朝依舊單薄瘦弱,一團稚氣,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似乎沒怎麼變過。

孟鳴朝像只小動物,可憐兮兮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滿臉討好。

方拾遺又好氣又好笑,用力在他額上彈了個栗暴:“幾歲了說話還沒個分寸,是我平裡對你要求太低了。”孟鳴朝眼巴巴地看著他。

方拾遺及冠後沉穩不少,不像少年時那樣跳脫,即使有氣,也能很快壓下來,又看了眼這祖宗,抬手將他往胳膊下一別,攏到懷裡。

蛋蛋左看看右看看,見沒人拿傘,只得用嘴叼著,給頭頂那隻傻鳥撐著。

“你二師兄和三師兄也會一同下山。”方拾遺緩了會兒,終於將那口急怒攻心的氣給徹底緩過去了,徐徐開口,“一個人在院裡,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喝藥。今年比去年還冷,早上起不來,便不必去練劍了,趁著風雪小些再出去。”一到冬天,孟鳴朝就困得東倒西歪,每天都是趴在大貓身上被馱著過去,又被方拾遺揹著抱著回來的。

蕭明河更看不慣孟鳴朝,嘲諷方拾遺哪是撿了個小師弟回來,分明是撿了個祖宗。

每每這時,祁楚便憂心忡忡地提醒:“二師兄,嘴下留情,當心又招來惡鬼。”——每次蕭明河陰陽怪氣,當晚都會夢到鬼,幾年下來,再在半夜聽到隔壁傳來聲大叫,院子裡其他幾個便習慣地翻個身捂著耳,假裝無事發生。

孟鳴朝聽著他事無鉅細地慢慢叮囑,眼底含了點笑,轉瞬又逝去,眷戀地抱緊了方拾遺。

方拾遺輕笑:“跟岑老頭院子裡那綠藤似的,我說師弟,你該不是條蛇妖變的吧?纏得我都要走不動道了。”孟鳴朝的目光閃了閃:“師兄覺得呢?”

“粘糕變的吧。”方拾遺漫不經心地他的頭髮。

孟鳴朝卻不吭聲接茬了。

大清早,方拾遺趁著被窩裡的小祖宗還沒醒,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掐了個訣整理好衣裝,俯身抱起大貓,對上那雙紫瞳,壓低聲音:“護好他。”大貓搖了搖尾巴,抬爪用軟軟的墊蹭過來,眨了眨眼。

方拾遺一笑,放下它,無聲無息地推門而出。

屋外蕭明河與祁楚已經整裝待發,見他出來了,蕭明河瞥了眼他身後的門:“你家那祖宗沒鬧?”

“鎮壓了。”方拾遺隨口說著,正想隨他們倆離開,忽然心有所,俯身撿了朵花樹白的花——六片花瓣,狀似冰雪。

他將花瓣細心地用帕子包了,揣進懷裡,才道:“走吧。”蕭明河沒事找事:“嘖,不嫌髒。”祁楚樂呵呵地跟著方拾遺一起撿了兩朵花,湊過去遞給他:“長者說,出遠門的人若是帶上家裡沾靈的物件兒,便能平安回來。花樹有靈,二師兄,你也帶上吧。”蕭明河冷笑:“閣下貴庚?”祁楚格溫順,不以為意,正想把那朵花放回去,一陣清風掠過指間,方拾遺一彈指,將那朵花彈到蕭明河懷裡。

“……你們有病?”蕭明河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只是跟著長老們下山看看,你們當是上北境前線?”方拾遺一抬手,跟祁楚勾肩搭背,兩人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蕭明河:“……”蕭明河長了口氣,臉不虞,暴地將那花進百寶囊:“走了!要遲了!”※※※快落的假期結束了:(第18章五月之後,盛夏初臨。

毒辣的陽光暴曬著乾涸的大地,半個多月沒下雨了,許多痕跡來不及被抹除,映著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跡,路旁的枯草中掩埋著沾了黃土的枯骨殘肢,古怪腐朽的氣息直衝天靈蓋,燻悶得人眼都睜不開。

忽然,遠空飛來道白影,單手掐訣,長劍倒負,目光如電,在附近逡巡了一圈,在諸多混雜在一起的氣味裡,銳地嗅到股格外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順著走去,果然發現了藏在枯草叢中的一點青碧血跡,立刻放出飛花令。

片刻之後,十餘道人影匆匆趕來。

這群山海門弟子追逐逃跑的妖族好幾,不眠不休的,個個青衫落拓,嫌髒的隨便掐個除塵訣,不嫌髒的累了就裹著衣服席地而躺——方拾遺帶的頭。出來半年多了,大夥兒也算見慣了生死,與妖族修針鋒相對,偷襲與被偷襲,算計與被算計,再天真無也該長大,疲憊得不想再搞什麼飄然如仙,紛紛奉行“不拘小節”。

是以這麼一群人忽然出現,頗有種丐幫弟子集體討飯的浩大聲勢。

一行人裡,只有蕭小公主保持著“出淤泥而不染”,從髮帶到衣袍到靴底,都要纖塵不染,雪致,一見這群要飯的來了,蕭明河一皺眉,飛速掠開了點,衝著血跡方向揚揚下巴。

方拾遺抹了把臉,誇讚:“不愧是二師弟,嗅覺真靈。”這聽起來實在不像褒獎,蕭明河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祁楚頭皮發麻,立刻截了話頭:“哈!看來那條青蛇就在附近,趕緊找出來除了,就能回去差了。”蕭明河雖然事兒,不過也懂得事有輕重緩急,將話頭咽回去。祁楚摸出羅盤,俯身帶起一小撮沾了血跡的細土,置於羅盤之上。細土被羅盤納,方拾遺湊過來打趣:“師弟改造的這羅盤有意思,什麼都吃,也不怕拉肚子。”祁楚笑笑,催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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