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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起了個話題，“末剛開始的時候，你有沒有什麼印象特深刻、特別遺憾後悔的事？”

“有。”方緣慢地說道，思緒飄飛出去，他望著眼前的空盤子，就像是末來臨時望著空無一物的飯盒，“我的城市還沒有喪屍的時候，家裡有一塊草莓餡兒的夾心麵包，我咬了一口，覺得不好吃，扔掉了。”

“你討厭那個草莓餡兒？”

“是的，它做得很劣質。”方緣平靜地說著，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後來喪屍來了，我開始後悔，當時不應該扔掉那塊麵包的，這種後悔，持續了很久很久。”江衡挪了自己的椅子，從桌子對面，改坐到方緣身側去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別傷心，現在我們有數不清的麵包，什麼餡兒都買得到。”方緣拍拍他的手，不給搭，“所以，你呢？”

“我啊，我倒是沒有什麼後悔……就是有個事情非常難忘。”江衡慨地嘆氣，“我昨晚想起來，末來臨後的第一個月，我有一次餓瘋了，抓了幾隻老鼠吃。”

“老鼠？我記得老鼠不難吃，就是少。”

“就是因為不難吃。”江衡想著想著，面變得糾結，“關鍵是，我以前特別喜歡一家小攤賣得羊串，特別愛吃，上癮，後來那個味兒再也吃不到了。”

“你……”

“那次我吃了烤老鼠，竟然找回了記憶中的美味。”江衡捂住臉，痛苦不堪地說道，“我沒想到，我饞了那家小攤的羊串三年，最後竟然是在這種場合下找回了它！”方緣也跟著面複雜糾結起來，無比同情地拍了拍江衡的後背，想安，又有點想笑，“節哀。”江衡見他終於神緩和了，也就不痛苦什麼羊串的問題了，放下掩面的手，朝他笑了一下。

這是方緣第一次從側面瞧見他的笑容，有點小壞，眼裡閃著狡黠的模樣，悉再次湧了上來，比之前的都要強烈。

方緣愣住了，“江衡，我一定見過你。”☆、第四章方緣試著回想，但一直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江衡。

江衡則記憶不完整，除了看著方緣很親切，也想不起來。

“也許過幾天，我就能想起你了。”他倒是很樂觀，等待著記憶恢復，就像是等待著在另一個時空與方緣相遇。

忽然就多了個盼頭。

方緣搖搖頭，不置可否。

從這天開始，方緣的生活就變得熱鬧起來。

每天早上，有人給做早餐，江衡總會在餐桌上滔滔不絕，說自己昨晚睡得多好，黑眼圈都小了，說自己又在夢裡想起了多少故事。

他看起來，不像是經歷過末，並被末的經歷傷害很深，留下陰影的患者，更像是一個曾經執劍遠行、斬妖除魔的勇士，歸來後和人們講述曾經的冒險故事。

那些驚險的瞬間，成功炸飛一窩喪屍的成就，和隊友一起出生入死，長途跋涉，也曾經飢一頓飽一頓，連續一個月吃不到一口。

一開始，方緣只是聽他說，頂多嗯嗯啊啊兩句，簡單應付。

隨著江衡復一聊得多了，他身上的氣質，似乎也隨著記憶的恢復，開始慢慢轉變。

表面上看，江衡依然是嘻嘻哈哈的子，喜歡科打諢，開些讓方緣無語的玩笑，並不容易瞧出哪裡不一樣了。

只是笑容好像有些一成不變。

方緣並不是一個觀察入微的人，無論江衡變成什麼樣，吵鬧終歸是吵鬧，不會多看一眼。

直到那天，江衡說起自己曾經中了某人暗算，差點被喪屍咬傷，物資也被搶走大半，不得不在空間裡躲了很久才逃過一劫。

在訴說這種事情時，江衡依然輕描淡寫，依然在笑著。

方緣終於在餐桌上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看了對面的青年一眼。

他第一次到不尋常，不應當是如此，哪裡出了問題。

在此之前，方緣對異能者的末生活，有著一種固有的、一廂情願的認知，他認為像江衡這樣的人，強大、樂觀、堅韌，就算是在末，也會有夥伴，有隊友，不缺食物和水，只要活著，就會在對戰中享受勝利的果實，懷揣希望，朝著前方行進。

而他，他只是方緣，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就連他的名字，也鮮少被人寫對。

方緣的末裡，只有無盡的恐懼、危機，勉強求生，食不果腹。

他原本以為，江衡能這樣興致地找回記憶，每天在餐桌上滔滔不絕，一定是因為末的生活很好，值得回憶，值得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昨天江衡說到和其它人有了衝突，爭執，他也下意識當成了小打小鬧。

今天卻被告知，為了這點事，江衡差點失去生命。

驚訝於，像他這麼厲害，這麼有能力的人，在末裡也會遭遇這樣的事。

也會遇到這種人禍，會因此差點死於傷口發炎——哪怕傷口只是擦傷摔傷，但在那個時候，身上有傷的人，很難被新的隊伍接納，就算接納，也不會在48h內得到食物和水。

“可是，你如果被他害死了，隊伍裡就會少一個空間系的人，這樣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方緣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他不怕被人發現？”

“亡命徒有什麼怕的，”江衡抬了下眉梢，好似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常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