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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口中所謂的請喝茶，想來也定不會是茶樓上那種一邊品著香茗氤氳，一邊暢談詩詞歌賦文人風雅。

眼前的他一身乞丐古怪打扮，也不知這兩躲在何處到底在做什麼。

要說想進人家茶樓，這門口小二也不一萬個不肯的。

所以想當然的，他和段鴞這在此地撞見，又想聊聊的話就只能另找個別的去處了。

“你去澡堂子洗過澡嗎？”這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隨口問出來的問題，一時令段鴞再次懷疑自己到底為什麼剛剛要在路上理睬他了。

“沒有，怎麼了。”段鴞面無表情地眯眼回答。

“哦，那不如喝茶前，去洗個澡？”

“……”此洗澡，是彼洗澡麼？

段鴞心中起初是真覺得應該不會是。

因為以他們倆這半個陌生人的情，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這麼隨便就做出此等言行，跑去澡堂那種地方的。

可富察爾濟頂著這衣衫襤褸的乞丐無賴的樣子，又一點不介意地領著他在松陽縣的衚衕串子裡繞來繞去，等行到一處門口畫著只燒水銅爐，和一塊招牌前停下。

——結果，他們倆就真一塊找了個澡堂子泡澡了。

陳三大湯池，是一家早晚開在松陽縣城路邊上燒水攬客的銅爐澡堂子。

老闆大名就叫做陳三，是個著布褂小帽的老頭，身上帶一褡褳，見外頭有客進去往往都是笑臉相，再作揖喚一句，二位爺裡面請進。

門口一面牆上掛小澡牌若干。

花十幾文錢，就能進內湯泡個澡。

另有經驗老道的刮痧背和絞臉的師傅在隔壁屋裡歇著，隨時可放下茶碗過來。這絞臉是供給未出閣女子的，刮痧背這種段鴞也沒有興趣。

可雖說這兩三個朋友結伴來澡堂子這事，唐宋時澡堂子已是民間四處可尋。

聽說在過去，這便是個底層百姓自己琢磨出來的營生，傳至本朝也是早已多見，一般人文士之往往早起黃昏用過過茶，便相約過來泡個澡再出門尋些消遣的習慣。

段鴞清楚這事，但這也不能說明他很想和身旁這人來約著一塊泡澡。

“陳三，裡頭可有人在？”

“喲，您今天又來了，還帶了朋友？無人無人，幾個湯池子都空著呢，茶水也都備著呢。”這對話就發生在段鴞眼前。

陳三看樣子是已認識富察爾濟，這兩對方還經常來，這才彼此覺得分外眼。

富察爾濟見狀道了句謝，之後就也沒說什麼，回頭便看向段鴞來了句。

“走吧，我來請，別客氣。”某人這麼說著，從看著也沒幾多少銀兩的兜裡摸出十幾文來丟在門口的盤子上，又門路地拿上那方布簾旁的一塊寫著玉泉湯的小牌子就進去了。

從頭到尾，他這副古怪而又做派都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可他們倆都是大男人，要真在這種事上計較什麼倒也沒趣，所以段鴞見狀也沒說什麼，也取了塊牌子就簾一起先進去了。

不過這大白天過來泡澡堂子，要說清淨倒是清淨。

這澡堂不比那頭那些茶樓人多口雜，兩個人一走進來，一瞬間就能屏蔽了外間的一切嘈雜干擾。

這熱氣燻得人渾身冒汗的澡池子裡沒什麼人。

一方冒著白氣的熱湯，一個木勺用以舀水，另有些幾條絲瓜絡供人使用，旁邊有兩個實心木頭架子，放著一大壺過會兒出去得額外付錢的便宜茶水。

脫了那身在外頭時髒臭衣服的富察爾濟肩膀寬厚，身量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厚實壯，活龍鮮健。

進去前，他先將裡頭的白褻衣隨手脫下，另找了件旁的衣服穿上，再出來時，就見自行脫了外衣內裳的段鴞已經在裡面在泡著了。

因為不，又說好了是他掏錢，段鴞就也不和他客氣了。

他們倆本就年紀相仿，又是常在外頭四處走的人，身形自然是不會太過羸弱單薄。

段鴞結實瘦的腹膛同樣沾著幾滴水，褪下衣裳卻也不見絲毫病氣，反而胳膊肩膀生的較之富察爾濟這傢伙也是不差分毫。

頭頂那口銅鍋中水還在從一細竹管理不停往下澆。

外頭是那陳三在燒水倒水的聲音，來往有些嘩啦嘩啦的回聲。

二人各自佔據一邊，也沒搭話。

只浸在這燙的人直冒汗，卻也著實泡著令人覺得痛快的水中沉思不語，半天，還是一旁的段鴞見某人仰頭抹了把臉上的水，才主動起了個話頭同他聊了幾句，“你可知，明天瑞邛的屍體就要由官府和姑母安排封棺下葬了？”

“嗯？知道。”聽到這話，富察爾濟這般回道，想想斟了杯茶給自己，又一副思索該如何尋些合適說辭的口氣道，“據他真正死亡已七了，按子也理應下葬了，況且官府不是也已經認定那在書院內消失了的王聘就是兇手了麼？”

“……偵探先生這兩躲著不見人，覺得那王聘就是兇手？”段鴞抱手挑挑眉問道。

“哦，怎麼又是這一句耳的話，難倒這次段仵作是又想套我的話麼？”生著一雙古怪而灰眼睛的富察爾濟這般問著話時，其實是有心想看看段鴞會有什麼的反應。

“我沒有這麼無聊。”料想他說這話在試探自己，說完，段鴞也這麼看他。

“我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