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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的酒蟲,已被幾隻猴子破壞殆盡。
溫留覺得這件事還是不要讓清和知道得好,否則又指不定被這臭道士怎麼嘲笑。
豈料清和不知早在何時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此刻見溫留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不由一哂:“行了,早知是你釀的,不用遮掩。”
“你又知道了?”溫留聞言,大為光火,“你怎麼活似老子肚子裡的蛔蟲!”
“山人自有妙招,不必與你言說。”清和哈哈一笑,“可惜啊……還以為今生有幸,能嚐嚐妖獸乘黃釀的酒,究竟有何與眾不同之處。可惜可惜。”溫留有些發惱:“老子下次定要在這裡設個結界,擅入者死!”
“平常心,莫生氣。”清和順一順他肚皮上的,微微打了個呵欠,闔上眼睛,似乎想要補上方才的午覺。
溫留見他不再應聲,也雙眼一眯悶頭睡覺。然而清和似乎睡得不大安穩,一直在不停翻身,輾轉反覆不成眠。溫留被攪合得毫無睡意,瞪大了六隻眼睛發脾氣:“臭道士,你亂動個什麼勁兒?”隔著他自個兒厚實的大尾巴,溫留只聽見清和悶悶一聲長嘆:“……酒蟲作祟,不必理會。”原本,清和今斷酒也並不是什麼難熬的事,不去想著念著就過去了。偏偏方才靈猴打碎了幾壇酒,酒香四溢,飄飄悠悠地勾人饞。清和聞著酒味,總覺得哪裡都不自在,故而翻來覆去睡不著。
溫留也想明白這個理,眼珠一轉:“老子有個法子,能讓你忘了酒癮。道士,你信不信?”
“說來聽聽?”清和饒有興味。
“嘿。你得先答應配合老子才行……”溫留幅度微小地搖晃起了尾巴。
清和查覺到了這個小動作。通常來說,這是某隻妖獸心裡打著小算盤,並且十分志得意滿的表現。他斷然搖頭:“不必。山人可不想自上賊船。”溫留猛然翻身,巨爪按牢清和的肩頭:“嘿,老子偏不讓你如願。”他一甩尾巴,靈活地捲走清和的外衫,尾梢一徑探入裡衣內。額心白光微閃,逐漸變成人身,低頭去舐道士的眉心法印。
清和微微側開臉,溫留的呼噴在他頸側,清晰可辨。帶著滾燙的溫度,彷彿可以穿透血
,挾裹一道暖
匯向全身。
山谷裡的風吹開窗扇,將凋殘落花送進屋內。清和探手,捻了一瓣開謝的桃花在指間,忽而輕聲道:“天要過完了。”
“嗤,老子才不跟你似的傷悲秋。”溫留口齒不清地嘟噥一句,舌尖一路往下,蠻橫地
上他的
,“大不了明年老子再釀一次桃花酒。”清和眉梢舒展,似有笑意,卻盡數被
沒在溫留雜亂無章的親吻裡了。
次清晨,天
方明,酣然好夢的溫留被雜亂無章的啪啪拍門聲吵醒。
他齜牙咧嘴爬起來,把拿自己整個當做枕頭鋪蓋的清和撥到一邊,沒好氣地去開門。
門外是一群靈猴。個個手裡拎著兩壇酒,在妖獸不善的瞪視下微微打顫。
溫留毫不客氣地拎起一罈,嗅了嗅酒香,還算滿意地一點頭:“那群小子,倒還知趣。”便將靈猴帶來的好酒都藏回地窖,大手一揮:“滾吧滾吧,老子不跟你們計較了!”靈猴一鬨而散。有一隻跑到遠處,又撓撓頭折返,掏出一本書,兜頭朝溫留擲了過來。
溫留抬抬眉,伸手將書接穩。翻開看時,是最新刊出的一冊《逸塵子傳》。大約是剛剛印好不久,還帶著濃重的墨味。大約是夏夷則買酒時看到,想起自家師尊愛看閒書,便在坊間買了一冊。
溫留一目十行地掃過去,重重冷哼一聲。
這本冊子講的是逸塵子與一些侯門世家閨秀的風韻事,卷名叫做《出眾風
》,明明白白是改寫自清和入道門前的經歷了。
溫留把書扔到一邊,忿忿然地搖醒清和。清和被他晃得勉強睜開睡眼,倦然問:“又怎麼?”溫留咬牙切齒:“聽著,老子若是哪一天強過你,定要衝破血契,踏平你太華山洩憤。臭道士,你最好時時刻刻記清楚了!”清和聞言,再度閉上眼,絲毫不以為意:“知道了。”他在睡意朦朧裡猶自好笑。說了幾十年……都是這句話,山人早就知道了啊。他當年便無法匹敵成年後的溫留,如今修為雖遠勝當年,恐怕也仍舊有所不及。若是溫留真要強行掙脫血契,未為不可。
可說了這麼幾十年,也都是嘴上功夫。
怎麼看……都是在拐彎抹角地讓自己多多上心罷了。
清和翻個身,再度沉入睡夢之中,順便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了溫留蓬鬆的大尾巴里。
(尾聲)溫留當只是隨口一說,第二年早就忘記了他的桃花酒。
而數年之後,清和已帶著他一道離開太華山,四海雲遊。
一路走走停停,去過黃沙萬里北,到過杏花煙雨江南,尋得各處
天福地,找遍無數丹方妙法,
子如
水一樣過,轉眼已是又一年暮
時節。
一人一妖恰好路過一大片荒無人煙的山林,無處投宿。好在天氣晴朗,宿野外也無甚大礙。
溫留依然化為原身,把自己蜷縮起來,將清和整個人包裹進肚腹又長又軟的皮裡。
入眠前,他覺得額頭上黏了什麼東西,拿爪子蹭蹭,睜眼看時,是一朵開得半謝的桃花。
他忽然想起來,也是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