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血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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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血琉璃周圍有很多很多聲音，怒吼，驚叫，不可思議的氣聲…可是它們漸漸變得很遙遠，在我的耳朵裡輕輕迴響。

我聽見自己微弱的心跳聲，它們忽快忽慢；我好像還能聽見血管裡血的聲音，簌簌地動，漸漸失去活力。

劇痛的覺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力，我突然覺得很累，很倦，眼前白花花地好似有無數輕柔羽飄動，很想這樣睡過去，睡過去…再也不用睜開眼睛。

可腦子裡有一筋一直吊著，提醒我不能睡，不可以閉眼。我只能使勁瞪圓了眼睛，看著那隻胳膊上金的袖釦。

胳膊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微微顫抖著，似是用力往外拉什麼東西。

我突然覺得想吐，渾身都開始發冷，雞皮疙瘩連片的站起來，兩條腿不由得自主哆嗦，快要站不穩，偏偏又摔不下去。

他好像抓住了我身體裡某個藏得極深的物事，現在要毫不留情地挖出來展現在世人面前。

不…不…我不想讓它們暴出來…我，我還不想死…

我還有很多很多話沒能和親密的人分享，也有一肚子的問題沒得到解答。我還沒有…嚐到愛情美妙的滋味…

我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股蠻橫的氣力，兩隻胳膊突然能動了。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請不要讓它們暴出來！不要…殺我！

那個人好像說了一句什麼，我聽不清，我已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我只能眼怔怔地低頭，眼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無力地搭在他胳膊上。

眼怔怔地，看著他把我藏得最深的東西拉出來暴在空氣裡。

那是一截閃爍著瑩瑩光輝的物事，我甚至說不出它是什麼形狀，什麼顏。它好像一團薄薄的霧氣，又像一塊輕紗，看上去脆弱不堪，彷彿稍微用力一點，它就會被撕碎。

噁心的覺越來越強烈，我的意識離我也越來越遠，好像所有的情，理智，力氣，都隨著那物事的出現水一般消逝。

對面那人突然大吼一聲，用一種興奮的語氣:“啊哈！都給我停下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是什麼！”什麼…？是什麼？

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勉強集中神看去——那團輕紗似的物事在他手裡閃爍著朦朧的光輝，陽光穿透了它，隱約可見極細小的紅碎片，它們好像散落在銀河中的紅鑽石，沒有任何排列規則，只是大團大團地聚集在一起，數不清的紅細點閃閃發光。這個景象看上去還是很美麗的。

不等我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對面這人又吼了起來，極之得意:“聖尊！她身上沒有血琉璃？！那請萬能的您告訴我們，這是什麼！”周圍的人發出或驚駭或震驚的叫聲，這人五指如爪，抓起一團含有紅碎片的物質，硬生生撕裂。

我的身體裡傳來巨大的碎裂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身體，忍不住頭暈目眩。

他捧起那團含有紅碎片的輕紗般的物事，高高地舉起來，讓光穿透它，落在地上打出血紅的影子。

“萬能的聖尊！您告訴我們，這不是血琉璃是什麼？！”他厲聲問著，極度猖狂，極度挑釁。

他的聲音在我腦中不停迴響…血琉璃？那是血琉璃？仙帝不是說，我身體裡沒有血琉璃嗎？難道…他騙我…？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破空聲，似是有什麼東西劃破空氣劈了過來，火長老發出一聲驚訝的喊叫。

我只看到一道白光忽閃而過，對面那人突然如同被針刺了一下似的，猛然鬆手，那團物事立即動著縮回我身體裡，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忍不住倒退幾步，一股坐在地上。

我下意識地捂住腹部，可除了衣服上破了一個之外，身體並沒有任何損傷，更奇怪的是，那團物質鑽回身體以後，所有不適的覺都消失了。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甚至不用猜測。他扯出的東西是我的魂魄，而魂魄裡數不清的細小紅點，就是所謂的血琉璃…我沒猜錯吧？是這樣吧？

可是，怎麼會呢…？

我陷入混亂中，突然覺得世上的一切都茫然而且陌生，剛才還完全相信的東西突然被人敲碎，我甚至來不及有適應過程。

對面那人突然慘呼一聲，白光一閃，他的手腕齊斷開，鮮血如泉湧。他臉慘白地握住斷裂的手腕，臉上的表情又是痛楚又是得意，看起來猙獰無比。

“被我…揭穿了…就動手。聖尊，我死不要緊，但您至少要給我們一個代！血琉璃是仙家寶物…就算您不在意…我們也不會罷休！”他的話本談不上敬畏，甚至有著濃厚的嘲諷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