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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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張風很焦躁，作為這家國企裡的老資格業務員，混了這么多年終於有了個提升主任的機會，一下刺了他擠壓已久的官思想，他這次是卯足了勁要升上去。從上層領導到直接領導，他領著禮跑了個遍，卻沒得到個準信，都說老張你行的，工作經驗有的，態度又端正，組織肯定會考慮你的，就收禮送客了，場面上的話，鬼才會信！

終於還是一個要退休的老幹部給了個關鍵人物:朱酒。「你們幾個候選人，誰也沒有必勝的優勢，這次公司給朱酒明升暗降，是怕他有怨言的，提升的建議權他肯定是說話有分量的，領導也會給最後一個面子。」晚上吃飯的時候，張風明顯沒多少心思，他一言不發的夾菜吃飯，兒子吃完上去玩遊戲了，王玉娟最近明顯也不在狀態，瘦了多，沉默寡言了好多，因為自己忙著跑官的緣故竟沒有太關心。

「這次升不升的關鍵，就是朱酒了，領導應該會尊重他的意見。」張風終於吐出開飯來的第一句話，「幫我想想看有什么辦法？」

「小風，你一定要當這個主任么，你看那個前任，當了領導後酒財氣的，身體都掏虛了，有個啥用？」

「你不懂，我都混了這么多年了，升上去咱家生活水平就又上個臺階，再說我在這幾個人裡最有機會的。平時和朱酒也沒少際，關係打的不錯嘛。要是一點念想沒有，我也不做著非分之想吶。」

「唉，我就是想咱一家三口安安穩穩地生活，就夠了」，媽媽嘆了口氣，腦海浮現最近子的悲慘經歷，下意識搖搖頭想要忘記。

「娟，你最近是怎么了，總是這么消極，平時你不是很支持我的嘛！」……

再有半月公司就要公佈主任人選了，到現在還是一點口風都沒透出來，也不知是誰說的這次提拔，朱酒說了算，幾個有希望的都是一擁而上，八仙過海各顯其能，送禮的請客的，還有一個據說吃晚飯拉著朱酒直奔建設街的皇家永利瀟灑了一番，朱酒這陣子是得夠了酒財禮便宜，說不盡快活。

可爸爸還是一籌莫展，這禮也送了，兩條中華，兩瓶茅臺，朱酒倒是笑納了，但和聽來的人家的手筆來看，自己這差遠了，這樣下去，真的沒戲了。

這天學校沒什么課，媽媽提早就回家了。經歷了那陣子的黑暗之後，她又恢復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金希不時還是來找她搭訕，她總是想方設法的避開，對方也沒有進一步動作。老張倒是來敲過幾次門，王玉娟在貓眼裡看到後就直接沒開門，對方也就離開了，只是每次看他離開後，自己心裡總是躁動一陣子，不暗暗自慚。

小風還是沒回家，估計今晚又要應酬晚回了，媽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想起家裡菜不多了，準備出去買一點。剛一開門，一隻手就把住了門把手，把王玉娟嚇了一跳，老張還是逮到機會進來了…………朱酒這些天過得很快活，雖然自己得了個閒差，雖然實權沒了，但待遇沒下去。末了領導還給了這么大個決定權，擺明了要讓他敲竹槓，給他補償。今天他和小劉剛喝完酒，有點小醉的樣子，想起剛才小劉在席間低頭哈的樣子他就一陣暗，平時沒把我放眼裡，今天還不是得當孫子，哼，當孫子也不給你機會。

吃完飯後，隨便寒暄了幾句，就直奔張風家了，吃飯時張風打電話來，說是晚上到他家喝喝茶，這個小風啊，平時咱倆不錯的關係，你再用把力這個位置就是你的了，但你這不是很上道啊，兩條中華，兩瓶茅臺就想矇混過關。朱酒邊溜達邊想著，不知小風今天賣的什么藥，他有點隱隱期待。

沒幾步就走到了張風家樓下，這裡他來過很多次，沒少在他家吃飯。嗯？張風的老婆不知道在不在家，他瞬間提起了興趣，人說酒後亂，這話不錯，平時在張風家對那個王什么，對，王玉娟，總是偷偷的瞄，家居服裡鼓囊囊的子，給他倒水時，像兩個玉兔一樣若隱若現，偏偏有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他心癢的很。

這年頭這樣極品的氣質婦很難找了，那些胭脂俗粉肯定沒法比了。

這次張風不會要把老婆獻出來了吧，他瘋狂的想著，自己打了個哈哈，也覺得自己有點荒謬了。

「砰砰砰」，喝多了，加上決定別人命運的優越，他敲門聲有點大，「小風在么？」連敲了十幾下，竟然沒反應，什么情況。朱酒有點不耐煩了，準備給小風打個電話，這時門開了。

出來的不是張風，也不是他老婆，一個好像哪裡見過的中年男人。後面跟著王玉娟，似乎是送客，但多年來察言觀的本事，他總覺這兩個人神有點慌張。男人對他點頭笑了笑，算是招呼了，順勢出了門。

「是孫哥啊，快進來吧，小風還沒回來呢。」王玉娟熱情的招呼著朱酒，也知道他手裡握著老公的升職命運，刻意熱絡了幾分。

「呵呵，這個小風，叫我來家裡，人又不在，玩空城計吶。」朱酒一股坐在沙發上，覺走的有點乏了。看到正準備泡水的王玉娟好像把沙發上的什么東西給裝在衣兜裡，神情有點慌，好像是一條尼龍襪子，男式的，朱酒很清楚，因為自己就穿這樣的。

「看你說的，孫哥，這不是有我招待嘛，哪算空城啊，我還能怠慢了你？」這話媽媽說的本沒什么意味，但朱酒聽了本來就不老實的眼轉的更快了。

「我說妹子啊，這次小風叫我來有什么事吧？」朱酒看似無意的搭著話。

「呵呵，你們男人的事，我哪裡知道啊。」媽媽不想接這茬，接了就得接著討好，這種事情媽媽很不喜歡。

「妹子可真是一顆水晶心肝，八面玲瓏啊」朱酒明顯不喜媽媽打太極的說辭，邊說著邊往媽媽沙發這邊靠了下，似是要調整個合適的坐姿。媽媽顯得很警惕，下意識用手撐著身子，擺出防衛的姿態。

「對了，最近你也知道的，我要退居二線了，幾個人為了個業務部主任爭得頭破血啊，本來嘛這事和我無關啦，但昨天公司裡不知誰偷偷把這個到我屜裡，不知是誰編造的，真是血口噴人啊。」朱酒順手把資料遞給媽媽，又不知不覺往那邊順移了一下。

媽媽接過來，細細看起來，一看之下，頓時嚇到了，這兩頁資料上說的正是舉報兩個公司業務在公司外私用公司名義牟利給別人擔保，裡面竟有張風的名字！

媽媽額頭也隱隱現出的斑斑汗跡，很明顯內心正起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只不過現在還被她巧妙的掩飾著。

這個事本沒什么大不了，因為本就是虛擬擔保，公司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拿來單子也就過去了，但現在審計正是最嚴的時候，這份材料拿出來，往大處說，別說業務部主任了，工作都難保。

看到王玉娟的表情，朱酒很滿意，順勢靠近她坐著，指著其中一段說:「看見沒，還說收受賄賂，權易，簡直是一派胡言。」王玉娟注意力全在文件上，竟沒有注意朱酒已經挨他很近了。

「孫哥，這個可不能信啊，我家小風你是知道的，這種事哪裡做的出來！」王玉娟明顯有點急了。

朱酒心中一喜說:「這是自然，今晚來也是借小風約我和你們溝通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