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揭破陰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魁魅搏入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冰與雪,周旋久。

——顧貞觀石朝璣皮笑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北宮統領高瞻遠矚,這正是俗語說的要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呀!嘿嘿,對對,牟兄,你不面是比面更好。”宗神龍道:“好,多謝你通風報訊,只要你把金逐引開,我們捉拿了欽犯,這功勞嘛自然也是有你一份。”牟宗濤淡淡說道:“我一不想功名,二不想富貴。你們兩位放心,有什麼功勞都是你們的,牟某決不分功。”宗神龍道:“那麼你要什麼?”牟宗濤笑道:“宗師叔你是明白人,我的心事料想瞞不過你。”宗神龍大笑起來,說道:“我真是老湖塗了,對,你要做扶桑派的掌門,是不是?”牟宗濤道:“我只想光大本派門戶。如今給一個小丫頭竊據掌門,宗師叔,我想你也是不服氣的吧?”宗神龍道:“好,你幫我的忙,我當然也要幫你的忙。但不知北宮大人跟前——”牟宗濤道:“我自會幫你們說話,表白你們對他忠心,並且把這件功勞都說成是你們二人的。”原來北宮望與薩福鼎暗地裡勾心鬥角,宗神龍投靠了薩福鼎之後方始知道,如今北宮望更得皇帝信任,形勢逐漸對薩福鼎不利,是以他早有改投北宮望之心。至於石朝璣,他本是薩福鼎安在御林軍中的人,他已經知道北宮望知道了他的秘密,心中更是揣揣不安。現在牟宗濤願意藉這個機會,給他們和北宮望拉攏,這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石朝璣道:“實不相瞞,北宮統領對我恐有些少誤會。牟兄,得你美言,石某不盡。”牟宗濤道:“都是自己人了,客氣什麼,我也要你們的幫忙呢。”石朝璣哈哈笑道:“對,對!那麼你們師叔侄好好商量商量。有用得著我石某之處,我定必效勞。”宗神龍道:“據我所知,扶桑派今也會有人來王家祝壽。”牟宗濤道:“是誰?”宗神濤道:“是石衛夫。”牟宗濤“哼”了一聲,說道:“石衛和桑青麼?哼,他們這對夫本來是我的左右手,想不到在泰山之會,竟然背叛了我!”宗神龍笑道:“你不必生氣,也不用面。我借清理門戶為名,待會兒替你把他們料理了就是!”牟宗濤道:“那丫頭叫我做虯髯堂的堂主,本門的新迸弟子之中,有一大半是我親手教的,不乏我的心腹。但老一輩的那六位師兄,石衛桑青不用說是反對我的了,另外四位師兄,不知師叔能否拉得動一兩個過來?”宗神龍笑道:“實不相瞞,其中有兩個當初乃是迫於無奈才跟從你的,和我暗中一直都有往來。如今你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了,我當然會叫他們擁護你的。”原來這六個人是和宗神龍一起從海外回來的,曾有“扶桑七子”之稱,後來因為宗神龍歸順清廷,牟宗濤假裝主持正義,把宗神龍趕出了扶桑派,這六個人遂轉而擁戴牟宗濤。不過這六個人又分兩派,有的真心擁護,由於他們不值宗神龍的所為,而又未曾看清牟宗濤的面目;有的則是虛與委蛇,見風駛舵,誰人得勢就擁護誰。

牟宗濤說道:“好,這樣就更有把握了。不過在我廢立之時,師叔最好還是不要手。”宗神龍笑道:“這個我理會得。你還要在所謂俠義道中混的呢,你我當然不便公開聯手。不過,你找什麼藉口廢掉那個丫頭?”牟宗濤道:“我在三河縣曾經碰上盂元超,他目前正在南下途中,那丫頭是去找他的,大概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孟元超可也是朝廷的欽犯啊!”石朝璣登時會意,說道:“好,這件事你給我。我叫人搜查他們下落,把那小丫頭一併捉了,你就本用不著費腦筋搞什麼廢立,順理成章便可繼任掌門。”牟宗濤道:“即使捉不到,只須你的人碰上他們,和他們打上一架,我也可以找到藉口。甚至還用不著我出頭。”宗神龍說道:“對,對。扶桑派在中原重立門戶,當初的宗旨本來只是光大本門的武學,而不是要干預朝政的。這丫頭和欽犯如此親密,豈不是要連累扶桑派難以在中原立足?只須當真鬧出了事情,本門中一些老成持重的人,定必是不願意再要她做掌門了。”石朝璣道:“這樣的人自必會有。但必定也有另一些人反對他們。”牟宗濤道:“那我只好請他們‘自立門戶’了。”石朝璣哈哈笑道:“好,那些給你逐出扶桑的人,我可以幫你的忙,將他們一一除掉!”林無雙聽得骨悚然,心裡想道:“幸虧神差鬼使,叫他們在這裡聚會,給我聽見了他們的毒辣陰謀!”三人哈哈大笑,笑過之後,牟宗濤說道:“宗師叔,石大人,多謝你們答應幫我的忙,我在這裡預先向你們多謝了。”石朝璣笑道:“你幫我們的忙也很不少呀,對啦,還有一個好消息你未曾告訴老先生呢?”宗神龍道:“什麼好消息?”牟宗濤道:“你是不是約了韓朋昨晚會面?”宗神龍道:“不錯,你怎麼知道?但直到今早,他可並沒有來。”牟宗濤道:“韓朋要向劉抗洩漏你的秘密,昨晚已經給我打傷了。”當下把昨晚在二十四橋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宗神龍恨聲說道:“昨離開那酒樓之時,韓朋不和我們同走,我已經起了疑心,果然他要叛我。哼,那你就該殺了他滅口才對。”牟宗濤道:“他已經死了!雖然不是當場斃命,但他中了我的樹箭,在斷氣之前,料想也是不會說話的了。”宗神龍道:“你確實知道他已經斃命?”牟宗濤說道:“劉抗把棺材運到韓朋的岳父在揚州的聯號,我們的人曾開棺驗過屍體,決不會假。”宗神龍道:“那麼劉抗呢?”牟宗濤道:“他已在一個時辰之前,運棺離開揚州。”宗神龍道:“好,那麼我今可以少對付一個勁敵了。但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個韓朋,沒人替我們到王家做說客。”石朝璣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早已物了另外一個說客,比韓朋更為適當。”宗神龍道:“這人卻又是誰?”石朝璣笑道:“到了王家,你們自然知道。”牟宗濤道:“不過,咱們也還有未了之事,那個劉抗也該殺了滅口才好。”宗神龍道:“好,我叫伍宏、魏慶、金太鼎、西門虎四個人追殺他。”牟宗港道:“劉抗本領不凡,伍宏他們能否殺得了他?”宗神龍道:“我也曾試過劉抗的功夫,魏慶在一百招之內,可以和他纏鬥,另外三個人各有獨門絕技,可以乘機傷他。”石朝訊道:“那麼咱們應該差遣魏慶趕快去辦這件事了。咦,他怎麼還不出來?”剛剛說到這裡,只見魏慶神慌張的匆匆跑來。

宗神龍吃了一驚,迫不及待,揚聲問道:“魏慶,你怎麼啦?”牟宗濤也在同時問道:“你碰上什麼人了?”魏慶說道:“祠堂裡沒人。嘿嘿,我瞧見啦,他們是跑到這兒來了!”宗神龍喝:“在哪兒?”石朝璣喝道:“好大的膽子,他們是誰?”魏慶說道:“一男一女。”他先答石朝璣所問,卻對宗神龍和牟宗濤拋了一個眼

牟宗濤登時省悟,說道:“師叔不必著忙,好朋友既然來了,遲早總要見面。咱們也該以禮相待才是。嘿嘿,朋友,請你們自己走出來吧。”魏慶站在墓道的一頭,扼守著下山的路口,遊目四顧,朗聲說道:“對,朋友,請出來吧!跑,你們是絕對跑不了的,難道當真要我把你們揪出來嗎?”林無雙驚疑不定,心裡想道:“我們出來之後他才進去,怎的卻會給他知道?聽他的語氣,好像已經發現了我們躲藏的地方!”孟元超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初時吃了一驚,立即就想到了:“哼,他這只是虛聲的恫嚇,看來他大概是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跡象。卻還捉摸不定我們是否已經躲在這兒。”孟元超料得不差。原來孟元超和林無雙踏進祠堂的時候,是決沒想到要躲避敵人的,是以只是像平常人一樣走路,並沒施展輕功,石階上雨溼蒼苔,留下了他們的足印。

魏慶也是江湖上的行家,為人十分細,他細辨大小不同的足印,看得出是一男一女。足印只有來的,沒有去的,顯然是業已從後門溜走。但後門也無足印,又可知這兩人定有輕功。後門通向松林,是以他立即下了判斷,判斷這兩個人定然是躲在這裡偷聽無疑。

林無雙正在躊躇,不知是跳下去的好還是靜以待變的好,只聽得牟宗濤忽地一聲冷笑:說道:“林無雙,咱們是表兄妹,難道你還怕見表哥不成?快和孟元超出來吧!”在牟宗濤這只是姑且一試,其實他還沒有把握敢斷定是孟林二人的。只因魏慶說出是一男一女,故而惹起他的這個疑心。

孟元超暗裡擔心:“無雙,你可別上了他們的當才好!”可惜這句話他可是不能說出來給林無雙聽。

心念未已,只聽得林無雙的聲音已經說道:“不錯,是我!只有我一個人!”林無雙飛身下樹,立即飛奔。逃跑的方向,和孟元超藏匿的地方剛好相反。原來她是要憑藉自己超卓的輕功,引開這班強敵。

可惜她的江湖經驗畢竟太淺,不會巧用心思,一句:“只有我一個人”等於是說“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登時就出馬腳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通天狐楚天雄已是如箭離弦,向她追去。牟宗濤亦是如影隨形,緊追不捨。

宗神龍正在也要追去,石朝璣道:“別上這臭丫頭的當,一定還有別人!”牟宗濤一面跑一面叫道:“對,你們趕快搜查孟元超吧,這丫頭來了,孟元超還能不在這兒嗎?”他話猶未了,孟元超己是倏的現出身形。

“孟元超在這兒,你們瞎了眼嗎?”此時魏慶與孟元超距離最近,背向著他。孟元超本來可以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一記快刀把他殺掉的。但孟元超不願有失身份,向他偷襲,是以先行發話,方始向他撲去。

他這麼一發話,可就錯失時機了。魏慶武功不弱,一聽得背後金刃劈風之聲,鏈子錘反手抖開,刀錘碰擊,濺起火星。噹的一聲,魏慶蹌蹌踉踉的向前疾衝幾步。身形雖然不穩,可也沒有跌倒。

孟元超喝道:“我是‘欽犯’,你們衝著我來吧!”石朝璣哈哈笑道:“好,我今與你再決雌雄!”此時楚天楚已經追出樹林,牟宗濤則還落後少許,回頭向孟元超望去。孟元超喝道:“牟宗濤,你這無恥小人,有膽的回來和我決戰,我不怕你們人多!”宗神龍叫道:“姓孟這小子決計逃跑不了,你們放心拿那丫頭!”牟宗濤瞿然一省,心裡想道:“孟元超雖是欽犯,這丫頭和我的關係卻是更大!”當下哈哈笑道:“牟宗濤豈是以多欺少的人,你要和我單打獨鬥,機會有的是。你先領教石大人的高招吧!”口中說話,腳步不停,轉眼之間,已是去得遠了。

石朝璣一對判官筆上下翻飛,和孟元超鬥了幾招。宗神龍來到,說道:“我奉命捉拿欽犯,可不能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長劍出鞘,一招“三環套月”逕刺孟元超後心大,劍鋒以斜切藕之勢削下,劍柄又撞向他間的愈氣

孟元超快刀如電,頭也不回,唰唰唰反手連環三刀,把宗神龍這一招三式的凌厲劍法盡都解開。回過刀來,還來得及磕開石朝璣的雙筆。

宗神龍看見有機可乘,劍尖立即斜斜下指,一招“明駝千里”刺孟元超的足跟。孟元超竟不救招,猛地一聲大喝,掄刀便砍下來。宗神龍正在彎攻他下盤,給他居高臨下這一刀茗然劈個正著,頭顱豈不分開兩半?本來宗神龍是可以先刺著他的足跟的,但他卻怎敢冒這個險?當下只得急急變招,劍尖自下掠上,一招“夜半烽煙”架住了孟元超的寶刀。

孟元超不待招數用老,刀鋒倏的轉了過來,石朝璣雙筆堪堪點到,孟元超一招“橫雲斷峰”欺身直進,刺他小腹。這一招是攻敵之所必救,石朝璣也只得收回雙筆守護門戶了。

宗神龍道:“這小子要拼命,咱們慢慢耗他。”石朝璣道:“對,諒他也飛不出咱們的手心!”論雙方的真實本領,大家全力施為的話,盂元超可以稍勝石朝璣一籌,和宗神龍則是僅能打成平手。幸虧他們不敢拼命,一時之間,即是不易取勝。但孟元超亦是難以脫困。宗神龍使出以柔克剛的劍術,孟元超好幾招猛烈的刀法都給他化解開去。漸漸到有點力不從心了。

魏慶本來是個大盜出身,平生也不知經過多少陣仗,但卻也未曾見過這樣兇狠的惡鬥,他看得怵目驚心,拿起了鏈子錘,雙腳竟是不敢向前邁步。

宗神龍說道:“魏慶,這裡用不著你了。你趕快回去,和伍宏他們追捕劉抗。他押運棺材,走得不快。你們一定會追得上的。”魏慶巴不得他有這樣吩咐,連忙應聲“遵命”轉身就跑。

石朝璣冷冷笑道:“正點兒未曾抓到,先捉住一個欽犯,功勞也是不小。劉抗也是天地會的一個香主,但願魏慶把他擒獲,那就更好了。”宗神龍笑道:“四個對付一個,諒劉抗要跑也跑不了。嘿,嘿,一個欽犯加上一個天地會的香主,我看比那個‘正點兒’恐怕還要有價值呢。”孟元超聽他們一唱一和,竟似把自己當作囊中之物,大怒喝道:“孟某人只有一條命,要死的就有,要活的休想!”一招“夜戰八方”刀光四面盪開,心裡想道:“我能夠戰死在史可法的墓旁。夫復何求?但只盼無雙能夠跑掉。”林無雙如飛逃跑,看見背後只有楚天雄和牟宗濤追來,微失望。但她不知孟元超業已被困,心想這兩人本領最高,把他們引開,孟元超就有逃脫的希望。是以頭也不回,只盼把他們引得越遠越好。牟宗濤叫道:“無雙,我不會難為你的,咱們表兄妹還是好好的談一談吧。”林無雙又是氣憤,又是傷心,說道:“我哪裡還有什麼表哥,我的表哥早已死了。”牟宗濤嘻皮笑險地說道:“你沒有表哥,那我是什麼?”林無雙一咬銀牙,說道:“你是本門的敗類,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楚天雄的輕功,不在林無雙之下。林無雙心緒不寧,說話之際,腳步稍為慢了一些。楚天雄使出“八步趕蟬”的步法,一口氣便追到了她的背後。

林無雙聽得背後微風颯然,反手便是一劍。她深知敵人厲害,這一劍正是得自泰山石窟之中,本派祖師虯髯客秘傳的絕招。

楚天雄也是輕敵過甚,只道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能有多大本領,追到她的背後,毫無忌憚的一抓就抓她的琵琶骨。不料陡然間只見劍光耀眼,林無雙的反手劍已是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

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劍光過處,楚天雄的一頭白髮齊削斷,隨風飛揚。林無雙的衣裳卻也給他撕了一幅。兩人都是大吃一驚,楚天雄頭頂沁涼,吃驚更甚。雙方換這招,可說是險到極點。林無雙削掉他的頭髮之際也正是楚天雄抓破她的衣裳之時,時間不差毫釐。楚天雄若不是驟吃一驚,這一抓定然可以捏碎她的琵琶骨;但林無雙若然不是受驚,這一劍也可以穿他的頭顱。

說時遲,那時快,林無雙又是一劍刺出。牟宗濤如飛跑來,叫道:“走坤門,轉龔位,攻她下盤!”楚天雄依法施為,登時解了她的劍招。

林無雙大吃一驚,心道:“他怎的也懂得了祖師爺秘傳的劍法?”原來牟宗濤聰明絕頂,那在泰山比劍,輸給林無雙之後,夜把她用過的招數反覆重演,仔細推敲,居然給他想到了幾招破解的劍法,但他所能破解的,最多也只是限於林無雙所曾使用過的招數而已。未用過的奇招妙著,他可能就是一竅不通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