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陌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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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兒慢條斯理的拿起旱菸杆,了口煙,緩緩說道:“老兄,你這話又說得不對了。你們在我的店子裡鬧出事情,焉能說是我多管閒事?東西可賠,人命可是不能賠的。打死了人,你們一走了之,事情還不是到了我的頭上?”口中說話,腳步逐漸走近。突然就
進打鬥的圈子當中!齊建業本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料想這老頭兒定非常人,正想問他,未曾出口,對方已然出手。
此時楊牧正在一掌向呂思美劈去,呂思美則在全副心神用來幫忙宋騰霄抵禦四海神龍的攻勢,眼看楊牧這一掌就可以把她的琵琶骨打碎,那老頭兒陡地進當中,把呂思美輕輕一推,推出了三丈開外!他用的是一股巧勁,呂思美好似是給他拉開似的。身形只是轉了一圈,就站穩了。
楊牧一來是煞不住勢,二來也是怒火頭上,心道:“這可是你自己找死!”雙掌掌力盡發,“蓬”的一聲,竟然打到了那個老者的身上。
齊建業大吃一驚,叫道:“楊牧,住手!”話猶未了,楊牧已是四腳朝天,跌在地上。那“蓬”的一聲,卻是他身子觸著硬地的聲音。
齊建業大驚之下,也不知楊牧有沒受傷,無暇思索,一把抓去,抓著了老頭兒的煙桿。那老頭兒笑道:“齊老先生,你也喜歡菸麼?”以齊建業的功力,這一抓石頭也要裂開。他滿以為這煙桿是非斷不可的,不料只覺觸手如燙,一股力道反震他的掌心,手指一鬆,煙桿已是掌握不牢。這招一試,齊建業方始知道對方的功力不在他之下。
齊建業驀地想起一人,連忙問道:“來的可是煙桿開碑陳德泰陳老先生麼?”原來陳德泰這菸杆乃是一件寶物,外表看來,似是漆木,其實卻是青銅混合玄鐵鑄的。玄鐵是一種稀有金屬,比凡鐵重十倍。有一次陳德泰和幾位朋友喝酒,酒酣興起,曾用這
菸杆試演武功,一敲敲碎了一塊石碑,是以得了“煙桿開碑”的外號。齊建業剛才拗不斷這
菸杆,反而給震得虎口發麻,也就是因為它是玄鐵之故。
陳德泰打了個哈哈,說道:“賤名有辱清聽,陳某不勝惶恐,齊老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此次光臨小店,請恕有失接之罪。不知齊老先生何以和這兩位客人為難,可否看在小老兒的面上,大家一笑作了?”齊建業心道:“你倒說得這樣輕鬆?”眉頭一皺,說道:“此事一言難盡。本來衝著陳老英雄的金面,齊某是應該罷手的。但好不容易碰見了這兩個人,若不趁此作個了斷,以後就恐怕沒有這樣的機會了。請恕得難從命!”陳德泰淡淡說道:“齊老先生不肯給我面子,那我可沒有辦法了。”齊建業道:“不是我不肯給你面子——”話猶未了,陳德泰已是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多說了。”不聽他的解釋,回過頭來,卻對宋騰霄說道:“請問,宋時輪是閣下何人?”宋騰霄道:“正是先父。”陳德泰哈哈笑道:“怪不得你的追風劍法使得這樣到家,原來果然是宋時輪的兒子。那麼,你想必就是在小金川和孟元超齊名的宋騰霄了?”宋騰霄道:“不錯,陳老先生敢情是先父舊
?”齊建業見他們攀親道故,心裡已知不妙,果然便聽得陳德泰說道:“二十年前,我與令尊締
,後就沒有見過面,不料他已經仙逝,實是可惜。好,今
碰上了這件事情,你就讓我替你了結吧。閒話少說,你們走吧!”齊建業是個久享盛名的人物,怎能丟這面子,喝道:“不許走!”陳德泰冷笑說道:“凡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撇開私人的
情不說,我是這間酒店的主人,你們兩位和他們兩位都是客人,客人在小店鬧事,我就有權來管。是我叫他們走的,齊老先生不肯甘休,問我要人就是!”齊建業年紀雖老,火氣很大,聽了這話,
然大怒,說道:“好吧,那我就只好領教你陳老哥的煙桿開碑的功夫了。不過,這兩個人可還不能夠現在就走!”陳德泰煙桿一橫,說道:“只要你有本領抓得住他們!不過,可先得過我這一關才行!”宋騰霄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一聲冷笑,說道:“為朋友兩肋
刀又有何妨?齊老先生,你不用擔心,宋某既然敢為朋友出頭,就不怕三刀六
,你叫我走,我也是不會走的。陳老伯,小侄多蒙你的愛護,但還是讓我自己了斷吧。老伯的盛情,小侄虧心領了!”陳德泰道:“不行,事情是在我的店子裡鬧出來的,我就非管不可!”局面一變,突然變成了宋騰霄和陳德泰爭執,大家爭著要和四海神龍齊建業
手,倒是頗出齊建業的意料之外。
試了剛才那招,齊建業已知陳德泰的武功不亞於他,心中自恃,和陳德泰單打獨鬥的話,或許還可以有幾分取勝的把握,加上了一個宋騰霄,自己就是必敗無疑了。
當然以陳德泰的身份,決不能和宋騰霄聯手打他,可是倘若自己出手攻擊宋騰霄的話,陳德泰有言在先,那就是得他非和宋騰霄聯手不可了。
齊建業雖然是在怒火頭上,也不能不有點躊躇了。
繆長風從酒店走了出來,說道:“兩位老先生可肯聽小可一言麼?”店小二跟在後面說道:“老東家,剛才他們打架的時候,這位客官正在喝酒,幾乎殃及池魚,給他們打破頭顱。事情的經過,這位客官也是曾經目擊的。”陳德泰吃了一驚,心裡想道:“此人華閃斂,雙目炯炯有神,顯然是個武學行家。不知他是來幫誰的?”雖然店小二的口氣,這人似乎是站在自己這邊,心裡也不能不有點戒備。當下說道:“客官有何指教?”繆長風道:“依小可之見,冤家還是宜解不宜結的好。”陳德泰說道:“我是但願息事寧人,就不知齊老先生願不願意。這話你應該和齊老先生去說。”齊建業方自沉
,楊牧記起剛才所吃的虧,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來管閒事?”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我雖然是個無名小卒,也總可以說句話吧。嘿、嘿,依我看來,你們還是和解的好。”楊牧道:“不和解又怎麼樣?”繆長風道:“若然大家都是有仇必報,有帳必算,那麼我和你也有一筆帳未曾算呢!對啦,剛才你不也是口口聲聲要和我算帳的麼?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和解的好。”言下之意,齊建業和楊牧若是不肯接受調停,沒奈何他也是要和楊牧算帳的了!
楊牧仗著有齊建業作靠山,正要發作,齊建業卻忽地瞪他一眼,說道:“讓我來說。”口中說話,足尖暗運內力。
這條街道是用石塊鋪的,齊建業暗運內力,當他移開腳步之時,只見石塊上已經給他用腳尖打了兩個叉十字。就好像用斧頭鑿出來似的,凹痕一般深淺。用腳踏碎石塊不難,似這等只是劃開兩道深淺相等的裂痕,而不波及其他部份,必須內力能夠集中一點、
縱自如才行。陳德泰見他顯
這手上乘的功夫,也不
暗暗吃了一驚,想道:“這老頭兒果然名不虛傳,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若然只是較量內功,只怕我也未必能夠勝他。”繆長風淡淡說道:“願聆齊老先生高見。”齊建業移開腳步,緩緩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句話是說一般情況,但也不可一概而論。有的粱子,比如打破了的茶杯,踩裂了的石頭,那就恐怕是補不回來,抹不平淨的了。”話中有話,所謂“打破了的茶杯”只不過是個陪襯,“踩裂了的石頭”才是他想要打的比喻。言下之意,除非繆長風可以抹平了石上的裂痕,否則這“樑子”就是終不可解。
這分明是給繆長風出了一個難題,要令繆長風知難而退。
原來齊建業是個武學大行家,陳德泰看得出繆長風是個身懷絕技的人,他當然也是早已看出來了。不過卻未能夠準確估量繆長風功夫的深淺如何,是以要試他一試。
繆長風不慌不忙的踱著方步,從那塊石塊走了過去,說道:“天下除非是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否則決沒有化解不了的樑子!”移開腳步,那兩個叉十字已是無影無蹤,而且他不僅僅是“抹平”了那兩道凹痕而已,整塊石頭就好似給削了一層似的,平平整整,什麼痕跡都不見了。
這份功夫,縱然不能說是在四海神龍齊建業之上,至少也是旗鼓相當!
齊建業暗暗了一口涼氣,心裡想道:“當真是長江後
推前
,世上新人換舊人。想不到後輩之中,竟然出現了這許多高手。”只是和陳德泰單打獨鬥,他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倘若不肯接受調停,繆長風一定要和楊牧“算帳”的話,他和楊牧二人,那是必敗無疑的了。更何況對方還有宋騰霄和呂思美二人,這二人也是決不肯袖手旁觀的。
饒是四海神龍火氣再大,在這樣強弱懸殊,眾寡不敵的形勢之下,那也是無可奈何,必須罷手的了!
繆長風顯了這手功夫,仍然恭恭敬敬地說道:“不知齊老先生以為晚輩的話是否得當?”齊建業道:“閣下高姓大名?”繆長風道:“小可是蓬萊繆長風。”山東蓬萊縣乃是他的籍貫。
齊建業吃了一驚,心裡想道:“怪不得陳天宇盛讚他。果然了得。”當下明知故問:“江南陳大俠是你的好朋友?”繆長風道:“陳大俠折節下,我可不配稱作他的朋友。”齊建業哈哈一笑,說道:“好,看在兩位陳大哥的面上,今
之事,就此揭過,後會有期。”他先提陳天宇,然後才說“兩位陳大哥”
“兩位陳大哥”雖然也包括了陳德泰在內,顯然是主從有別了。還有二層,他只是說“今之事,就此揭過”卻並沒有說就此解開與宋騰霄所結的“樑子”意思當然只是暫且罷手而已。
陳德泰明知他是遮蓋的說話,心裡暗暗好笑。但陳德泰但求息事於人,也就不想再給他難堪了。當下說道:“我還未曾得盡地主之誼呢,齊老先生請進小店再喝一杯。”齊建業冷冷說道:“多謝你了,不啦!”回過頭來,拂袖便走。他一走楊牧當然也是灰溜溜的跟著他走了。
呂思美“噗嗤”一笑,說道:“這老頭兒真是死要面子,可笑得緊!分明是自知不敵,偏要說是看在江南陳大俠的份上。這事卻與陳天宇又有什麼相關?”陳德泰笑道:“原來是繆大俠,小老兒是久仰大名的了。多虧繆大俠顯這手神功,否則只怕還嚇不走這四海神龍呢!”繆長鳳笑道:“陳老前輩給我臉上貼金,我可擔當不起。”宋騰霄因為是久在邊荒之地的小金川,卻不知繆長風的名頭,但見陳德泰這樣稱讚他,對他也不由得另眼相看。不過由於繆長風剛才在酒店裡曾經暗助過段仇世一臂之力,宋騰霄卻是不免對他尚有芥蒂。
陳德泰哈哈笑道:“相請不如偶遇,今我得見故人之子,又得與繆兄幸會,就請大家都來同喝一杯。”宋騰霄忽地淡淡說道:“繆先生,你剛才在酒店裡顯
的那手功夫,更是令我佩服!”陳德泰不知就裡,說道:“繆大俠,你剛才顯
了什麼功夫,可惜我沒有眼福見到。”繆長風道:“沒什麼,剛才那姓楊的幾乎打到我的頭上,我和他開個玩笑,潑了他一臉酒。”陳德泰哈哈笑道:“這姓楊的最是可惡,繆兄,你這個玩笑開得好。”呂思美心直口快,
不住就說道:“繆先生,想不到點蒼雙煞也是你的朋友。”繆長風淡淡說道:“我是個
蕩江湖的人,三教九
的朋友識得不少。不過點蒼雙煞卻不是我的朋友。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也想和他們結
結
。”陳德泰道:“不錯,我聽說點蒼雙煞乃是介乎
正之間的人物,行事雖然有點怪僻,卻也並無多大過錯,尤其是冷麵書生段仇世,文才武藝俱都出
當行,的確是值得
一
的朋友。你們為何提起了他?”一來是因為涉及好友孟元超的私隱,宋騰霄不便說給陳德泰知道;二來陳德泰的口氣對段仇世又頗有讚許之意,宋騰霄就更不便說了。當下悄悄向呂思美使了一個眼
示意叫她不可多言,便含糊其辭地說道:“沒什麼,不過老伯所說的那個冷麵書生段仇世,適才恰好到過這裡,是以我們隨便問問。”陳德泰道:“哦,他到過這裡,可惜我來遲了一步。想必他已經走了?”那店小二接著說道:“他還未曾來得及坐下喝酒,那齊老頭子就跑進來要找他打架了。繆先生暗中幫了他一把忙,他才能夠逃跑的。”他故意隱瞞了宋騰霄曾和段仇世打架之事,說成了好像段仇世是和宋騰霄站在一邊的。
陳德泰說道:“原來如此。這位冷麵書生行事怪僻,得罪了四海神龍也不稀奇。哈哈,如此說來,你們雖然都是並不相識,卻倒是同仇敵愾呢!”陳德泰這麼一說,宋騰霄自是更不便再提了。只好甚是尷尬的應道:“是呀,我也希望有機會能夠再碰見他。”繆長風微微一笑,跟著說道:“宋兄和呂姑娘,你們的一位好朋友倒是和我相識。”宋騰霄怔了一怔,道:“是誰?”繆長鳳道:“雲紫蘿。”呂思美喜歡得跳了起來,說道:“原來你聽見了我們剛才的說話了。我們正想找雲姐姐呢,她在哪裡,你知道麼?”繆長風道:“她在她的姨媽蕭夫人那裡。”宋騰霄詫道:“她有一位姨媽,我倒未知,是住在哪裡的?”繆長風道:“在太湖中的西庭山,不過她們現在是否還在那兒,我可就不知道了。”呂思美道:“為什麼?”繆長風道:“說來話長——”陳德泰笑道:“對啦,咱們還是進去一面喝酒,一面再說吧。”店小二打掃乾淨,重整杯盤,繆長風把他和雲紫蘿相識的經過,以及雲紫蘿在西
庭山的遭遇,一一告訴了宋騰霄。
呂思美道:“啊,這個消息咱們應該儘快傳報給孟大哥知道。”又道:“繆先生,你幫了雲姐姐這樣的大忙,我們都很你。孟大哥知道了,更要
你。”繆長風道:“你說的這位孟大哥可是孟元超、孟大俠麼?他和雲女俠——”呂思美道:“雲姐姐、孟大哥,和這位宋師哥,他們三人是從小就在一起,一同長大的。”繆長風道:“哦,原來如此。”宋騰霄忽地冷冷說道:“繆先生,你對雲紫蘿倒似乎很是關心。”繆長風本來想從呂思美的口中,探聽孟元超和雲紫蘿的關係的。聽了來騰霄這話,心裡很不舒服,也就不便再問呂思美了。當下苦笑說道:“我這個人是有點好管閒事。”陳德泰說道:“我也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對啦,說起了孟元超,我倒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呂思美怔了一怔,說道:“孟大哥有什麼可笑的事情傳之眾口。”陳德泰道:“做出這件可笑事情的人不是孟元超,但卻把他牽涉在內。”呂思美道:“那人是誰?”陳德泰喝了一杯酒,說道:“宋世兄,你們敢情是要到泰山去的。是嗎?”宋騰霄道:“不錯,但只怕是趕不上泰山之會了。”陳德泰道:“扶桑派的開宗大典已經舉行過了,但一定還有許多客人未散去的。”接著說道:“這件事情,就是發生在大會上的。做這件可笑的事情的人是楊牧。我有一位參加泰山之會的朋友,昨天經過這裡,告訴我的。
“楊牧請齊建業替他出頭,硬說孟元超勾引了他的子,後來水落石出,才知道雲紫蘿是在西
庭山,
本就沒有見過孟元超的面。
“家醜不宜外揚,古有明訓。何況是在別人開宗立派的大會之中,當著一眾英雄的面?而且整個事情又只是捕風捉影!天下竟有如此疑心之重,重到連面子也不要的丈夫,你說可不可笑。”宋騰霄可是笑不出來。陳德泰以為是“捕風捉影”他卻是知道“事出有因”的事情,他只是為孟元超至難過。當下陪著乾笑幾聲,便即扭轉話題,逗引陳德泰談論泰山之會的奇聞異事。
宋騰霄到難過,繆長風則是
觸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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