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家醜外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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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無據,被依留得香魂住,如夢如煙,枝上花開又十年。五千裡,風痕雨點斑裡。莫怪憐他,身世依然是落花。

——龔自珍陳天宇道:“不錯,這是清官侍衛的朱雀金牌,小時候我曾在先父的衙門見過的。”原來陳天宇乃是宦官人家的子弟出身,他的父親曾經做過清廷派駐拉薩的“安撫使”經常有大內侍衛來到他的衙門的。

金逐道:“尉遲大俠,這個鷹爪你是怎樣給你抓來的?”尉遲炯道:“昨我在路上碰見石朝璣,這廝是他的接應。我追拿石朝璣,慚愧得很,只捉著這廝,卻給石朝璣跑了。不過,從他的口中也還可以盤出一些東西!”金逐笑道:“尉遲大俠,你真是神通廣大,捉了這麼一個人來,我們都未知曉。好,有了這個活口,事情的真相就不難大白了。”原來尉遲炯將這人帶上泰山,點了他的道,在人叢中一擱。這才出來質問楊牧的。當時大家擁在留心聽齊建業和楊牧的說話,尉遲炯悄然來到,竟是誰也沒有發覺。

齊建業鐵青著面,說道:“這個鷹爪孫的說話就能夠相信嗎?”陳天宇道:“問問他的口供,又有何妨?”金逐也道:“不錯,讓他和楊武師對質,是真是假,總可以聽出一點端倪。”口氣之中,顯然已是對楊牧有了懷疑,比較相信尉遲炯的說話了。

齊建業面越發難看,說道:“真金不怕烘爐火,尉遲大俠信不過我這世侄,那就儘管盤問你這‘人證’吧。不過楊牧並非犯人,可不能由你審問。”言下之意,即是許那個衛士和楊牧“對質”只能由楊牧去盤問他。這話固然是在發尉遲炯的脾氣,同時也是針對金逐的。

金逐心中暗笑:“這個老頭兒火氣倒是好大。”說道:“這也好。尉遲大俠,你解開這鷹爪孫的道,咱們且聽他說些什麼?”尉遲炯解開那人道,喝道:“快說實話!”這人卻也相當倔強,閉著嘴哼也不哼。尉遲炯冷笑道:“你說不說?”輕輕在他背上一拍,這人登時面如土,冷汗迸。原來尉遲炯用上分筋錯骨的手法,只是這麼輕輕一拍,那人渾身的關節道,便似有無數利針了進來似的。那人抵受不住,顫聲叫道:“你要我說些什麼?”尉遲炯道:“石朝璣是不是曾經暗中來過這兒?”那人點了點頭,“不錯。”尉遲炯問:“他偷上泰山,圖謀何事?會見過什麼人?”牟宗濤站在一旁,聽尉遲炯盤問這人的口供,聽到此處,饒是他如何故作鎮定,臉上已是不由得微微變,心頭更是有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落,再也裝不出那副悠然的神態了。

就在牟宗濤心中顫慄,眾人也都在凝神靜聽,要聽這名大內侍衛說出石朝璣偷上泰山是和什麼人勾結的時候,忽聽得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叫,那名大內侍衛突然倒地,七竅血!

尉遲炯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施救,只見這人的腦門著一枚小小的梅花針,早已氣絕了。

尉遲炯大怒喝道:“是誰偷施暗算?”目光不知不覺的盯在楊牧身上。

楊牧故意大驚小怪地嚷道:“尉遲大俠,你的分筋錯骨手法也未免太厲害了!怎不小心點兒,把這活口扼斃了!”尉遲炯怒道:“什麼,你是說我扼斃的麼?你不見他的腦門著一枚梅花針?”楊牧這才慢慢走近,裝作開始發現的神氣,冷笑說道:“你總不至於懷疑是我吧,我可沒有這樣高明的暗器功夫。”尉遲炯一想不錯,楊牧的本領有限,這暗器若然是他所發,決計瞞不過自己的眼睛,於是不知不覺的又移到了牟宗濤身上。

但牟宗濤站立之處和他距離頗遠,而且是在平臺上正面向著會場的,場中多少高人,他若出手,焉能瞞過這麼多人的眼睛?所以最合理的推斷應該是:發暗器的人是混在尉遲炯背後這一堆人叢中的。但尉遲炯也注意過了,在他背後這一堆人中,並沒有足以令他也難以防備的暗器高手。

這人是誰呢?尉遲炯不大為驚異了。

牟宗濤負手閒立,意態悠然。當尉遲炯的目光和他接觸的時候,他這才緩緩說道:“尊夫人號稱幹手觀音,若論暗器的功夫,在場的人恐怕沒有誰比尊夫人更高明的了!”祈聖因柳眉一豎,站了出來,怒道:“牟宗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牟宗濤道:“尉遲夫人,你切莫誤會,我可沒有說是你暗算的,我的意思只是懇請你參詳一下,你是暗器的大行家,或者可以從這枚梅花針看出那人的門派來歷?”尉遲炯用目光詢問他的子,夫兩心意相通,祈聖因微微的搖了搖頭。原來她早就提防牟宗濤可能謀殺人證,因此一直都在注意著牟宗濤的。牟宗濤的確是未曾發過暗器。

祈聖因心裡想道:“可惜我只是注意一個牟宗濤,卻沒提防他們還有本領高明的黨羽,看來這人的暗器功夫只有在我之上,決不在我之下。”當下拿出一塊磁石,將那枚梅花針出來一看,一看之下,不覺皺了眉頭。

尉遲炯道:“怎麼樣?”祈聖因道:“這是用孔雀膽藥淬鍊過的毒針,傷人立死。”尉遲炯不覺也皺起了眉頭,說道:“名門正派是決不會用這種歹毒的暗器的。”祈聖因道:“這種毒針,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派中最歹毒的暗器,我曾經見過的,也不過是鶴頂淬鍊的而已。”牟宗濤冷冷說道:“我所邀請的賓客,可並沒有派中人。”金逐道:“尉遲大俠,這廝可曾透過什麼口風?你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咱們再行判斷。”尉遲炯緩緩說道:“他並沒有透石朝璣偷上泰山是約會什麼人,不過卻也透了一點口風,石朝璣和楊牧並不是對頭冤家,恰恰相反,他們是好朋友!”楊牧冷笑道,“死無對證,現在只好任憑你說了!”尉遲炯怒道:“你是說我捏造的嗎?”楊牧道:“不敢。但你既然可懷疑我,我為什麼不能懷疑你?哼,我受了石朝璣的雷神指之傷,如今尚未痊癒,又怎能突然變成了他的好朋友了?”齊建業忽然縱聲大笑,說道:“尉遲大俠,你上當了!”尉遲炯怔了一怔,說道:“我上了什麼人的當?”齊建業道:“你上了石朝璣和這鷹爪的當了。你是個老江湖,難道還不明白嗎?”此言一出,有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叫出來道:“不錯,這是栽賊反誣的離間之計。”齊建業道:“對啦!正因為石朝機不能迫使楊牧就範,反而成了仇家,是以他們才故意造楊牧的謠言!嘿嘿,這樣的詭計,想不到尉近大俠居然也會相信。”尉遲炯道:“今之事是死無對證,但事情總還會有水落石出之時。”楊牧道:“好呀,尉遲炯你現在還在懷疑我嗎?哼,你這是什麼居心,倒是值得我思疑了!”尉遲炯虎目圓睜,喝道:“你思疑什麼,有話快說,有快放?”齊建業連連搖手道,“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你們還爭吵什麼?”他知道尉遲炯極不好惹,心裡倒是希望息事寧人。

不料楊牧卻不聽他勸阻,冷冷說道:“尉遲大俠,孟元超是你的好朋友吧?”話題突然扯到孟元超身上,在孟元超是意料之中,在尉遲炯卻是意料之外,怔了一怔,說道:“不錯,孟元超是我新近結的好朋友,這又怎樣?”楊牧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就難怪了!”尉遲炯大怒道:“你到底要說什麼,打開大窗說亮話吧!”楊牧長嘆一聲,裝模作樣的緩緩說道:“家醜本來不便外揚,但事已如斯,我也只好請各位主持公道了。孟元超,你站出來!”這幾句話宛似晴天霹靂,獨自悄悄的躲在一角的雲紫蘿幾乎給它震暈,她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楊牧會說出這種話來,來得太過突然,這霎那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只是到一片茫然。

“他究竟要說些什麼?”此事雖然早在孟元超意料之中,但在要來的終於來到之際,他也不有點驚惶失措了。

楊牧喝道:“怎麼,孟元超你不敢站出來回答我麼?”孟元超一咬牙,大步跨出場中說道:“楊牧,你莫含血噴人!”齊建業冷笑道:“你怎知他是含血噴人?哼,哼,他還沒有說話你就害怕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楊牧沉聲說道:“各位前輩,各位朋友,我楊牧是忍無可忍,只好說了。孟元趟這廝,他,他勾引我的子!我要請各位主持公道!孟元超,你敢否認沒有這事麼?”孟元超道:“並無此事!”但他心中不無多少怯意,說出話來,聲音並不響亮。

好奇之心,人人都有。尤其對於別人的隱私,某些人更是特別到興趣。這霎那間,全場寂靜無聲,連一針跌在地上都聽得見響。過了片到,竊竊私議之聲才突然爆發,雖然只是耳語,俱四方紛起。場中亦是顯得相當亂哄哄的了。好些人的心裡都是想道:“此事若然是誣賴孟元超的,孟元超還能不暴跳如雷麼?如今他卻並無理直氣壯的模樣,這事看來只怕是真的了?”雲紫蘿又是羞慚,又是吃驚,又是氣憤!在種種錯綜複雜的情緒之中,還有幾分受騙的悲哀!她和楊牧做了八年夫,雖然她不真愛丈夫,但在她的心目之中,楊牧卻總是一個愛她敬她的“好丈夫”的,為此,她還曾深深的過楊牧。想不到這個“好丈夫”現在出了本來面目,把她過去的幻想都得好像肥皂泡般的破滅了。

雲紫蘿一陣眩暈,幸虧她是戴著人皮面具,旁人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但身子搖搖墜,坐在她旁邊的人卻是注意到了。

那人說道:“咦,你怎麼啦?尉遲夫人,你的朋友——”這人本來想伸手扶雲紫蘿,但因雲紫蘿是個陌生女人,穿的又是寡婦孝服,他略一遲疑,想起了這個寡婦,是和祈聖因一同來的,因此便把祈聖因叫來。

雲紫蘿猛然一省,連忙鎮攝心神,說道:“沒什麼,我只是稍稍到有點頭暈,不必驚動尉遲夫人啦。”祈聖因走過來道:“大概是人多氣濁的關係,我和你到清靜一點的地方去,好嗎?”雲紫蘿道:“多謝夫人關心,我只是偶然不適,現在好了。”祈聖因是有經驗的婦人,早看出雲紫蘿是身懷六甲,心想她昨天經過一場劇戰,今天又起得早,昨晚想必沒有好睡。是以聽雲紫蘿說是頭暈,也就不覺得什麼奇怪了。

雲紫蘿道:“尉遲夫人,你那邊有事,請不必為**心了。”祈聖因道:“楊牧也真是太不要臉了,他這分明是自己抹汙臉孔,來轉移別人的視線。讓人家議論他的家庭醜事,這樣一來,就不會深究他和石朝璣勾結的事情了。哼,真是無恥!”發了一番議論之後,接著說道:“我有諸葛武侯秘方配製的行軍散,你服一包試試。好好歇歇,待會兒,我再來看你!”雲紫蘿聽了祈聖因的說話,心裡十分難過,暗自想道:“尉遲炯為人正直,爹爹也是曾經稱讚過他的。他該不至於無中生有,誣賴楊牧吧?唉,但若說是楊牧真有那事,我又怎敢相信?”跟著又想道:“他和石朝璣勾結之事,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他當著天下英雄面前,破壞孟元超的名譽,這卻是大大的不應該了!唉,我真想不到他是想的一套,說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反覆小人!”想起那晚楊牧還口口聲聲對她說是要“成全”她和孟元超,因而才要詐死的事情,不覺心中苦笑:“我倒寧願他是小人,不願他是偽君子。”八載夫,此時方始出本來面目。雲紫蘿苦笑之際,不由得一股冷意直透心頭!

場子裡鬧哄哄的,楊牧和孟元超正在劍拔弩張之際,倒沒有注意到祈聖因與雲紫蘿。

一陣刺耳的笑聲把雲紫蘿從沉思中驚醒,原來她的丈夫正在指責孟元超。

“並無此事?嘿、嘿,你是不是要我抖出來?”孟元超曾經託快活張帶過一封信給楊牧,希望楊牧能讓他見見自己的孩子的。他不知道這封信並不是在楊牧手上,心中不無怯意,想道:“抖出來,我不要緊,紫蘿以後如何能在人抬起頭來。”楊牧冷笑道:“怎麼,不敢說話了嗎?”孟元超道:“不錯,我和尊夫人是青梅竹馬之吏,但自九年前分別之後,可就沒有見過她。更不會有如你所想象的苟且行為。”楊牧冷笑道:“孟元超,你還是老實點吧。只要你還我的子,我倒可以不再追究。”孟元超又氣又急,說道:“你,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本就沒有見過尊夫人!”楊牧冷冷說道:“你倒抵賴得乾淨!我下葬那天,你跑來搶了我的孩子,那賤人則在你來之前離開楊家,難道還不是和你約好私奔的麼?這件事情,是我的姐姐和我的六個門人都親眼見到的,難道還能有假?”齊建業道:“不錯,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把楊華從楊大姑手中搶走的是宋騰霄,宋騰霄當時是蒙著面的。是以齊建業聽得侄媳說起此事,也把宋騰霄當作是孟元超了。

不過楊牧後來卻是知道並非孟元超的,他現在一口咬實是孟元超,當然是存心誣賴孟元超的。

孟元超不知此事,大吃一驚,說道:“什麼,我、我、我,你、你、你…”楊牧冷笑道:“什麼你你我我?”孟元超霍然一省,心逗:“我幾乎出真情。”定了定神,說道:“什麼,你的孩子竟然給人搶走?但這事卻的確是與我無關!”楊牧“哼”了一聲,說道:“與你無關?你為什麼這樣著急?別抵賴了,你把那賤人藏在何處,快快認實招供吧!”雲紫蘿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聽了丈夫一再罵她“賤人”幾乎炸心肺,心裡想道:“他這樣侮辱我,我還何必顧他體面?”正要不顧一切的站出來大叫“我在這兒!”幸好在她心念方動之際,有一個人卻站出來替孟元超解圍了。

這個人是邵叔度。

邵叔度緩緩說道:“楊武師,恐怕你誤會了。奠夫人在什麼地方,我倒知道。”楊牧也是認識邵叔度的,怔了一怔,說道:“邵老前輩,你怎麼會知道的?”邵叔度道:“尊夫人有位姨媽,嫁給我的好朋友蕭景熙。我們兩家乃是鄰居,住在太湖的西庭山。尊夫人是上個月來到西庭山投奔她的姨媽的。楊武師,你若然不相信,可以和我一同到西庭山去。包管你們可以夫相會!”陳大宇也出來作證道:“不錯,我有一位朋友名叫繆長風,那幾天正好在邵家作客,他也曾親眼見到尊夫人。”兩位老前輩相繼出來作證,楊牧自是不敢再向孟元超討還子了。牟宗濤哈哈笑道:“原來是一場誤會,揭過了就算吧。”他另有顧慮,倒是不願意這件事糾纏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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