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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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88),八月十二

悶熱的空氣包裹著身體,呼都有些粘滯,一陣大風忽起,卻也是粘乎乎的,大片烏雲由東向西奔騰而至,黑鴉鴉的壓在人頭頂上,天空眼看著暗了下去,午時才過了一小會兒,就似乎到了傍晚。

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劈開雲層,在天上劃了一個“之”字,緊接著一個炸雷,雷聲一陣緊過一陣,一遍遍從頭頂滾過“轟隆隆…轟隆隆…”街上的行人不由分說都加快了腳步,雨點轉眼便落了下來,頓時,狂風呼嘯著,大雨傾盆而下,路邊的小樹被風壓得直不起來。

雨點“霹靂啪啦”的落在屋簷上,甩在樹上,打在地上,濺起一層白茫茫的水霧,暴雨像巨大的瀑布,扯天扯地的連在一起,兩步外就看不清人影。

“奇怪!秋天竟下了這麼大的雨,可不要發大水…”張涵喃喃自語道,一陣輕風捲著雨水撲面而來,打溼了他身前的衣衫。窗外灰濛濛一片,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北海相說了句什麼,張涵沒有聽清,把喧囂的雨聲關在窗外,轉回身來,繼續被雷聲打斷的談話。

“張大人,你剛剛所說的,我沒有聽明白,能否麻煩你再說一遍?”張涵無語了,不過對於北海相來說。這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地事。上一次,張角造反,結果濟南唐周出首告變,提供了一份詳細的名冊,青州黃巾未等起事便被鎮壓了。這一次,青州黃巾造反,又一黃巾高層叛變,再次提供了一份詳細的名冊。以供鎮壓…咳,這事是有點巧。

“吳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張涵只好重複了一遍,這一回,則是一個在偉大領袖靈帝的招下翻然悔悟的黃巾好青年的故事。

北海相的臉很是古怪,在偉大領袖地治理下。大漢國四處起火、八面冒煙,招個鬼…張涵話中的戲謔之意,他是聽的出來的,當場駁斥吧,張涵一直在誇靈帝,不駁斥吧,怎麼聽這話都與靈帝不貼邊。

北海相干脆拋開細枝末節,只關注其中的重點。這樣的事情儘管很離奇,但是,這是一個難得地好機會。北海相也只好嘆,自己沒有張涵的狗屎運。積極主動要求參與到其中…

不過,北海相也提出了一個要求。

“張大人。烏桓人已經退走了,郡國兵何時能夠返回?”去年八月,烏桓峭王部侵入冀州,攻掠柄的時候,張涵調集了各郡國兵,以備萬一。時至今已經將快一年了,峭王部也有四個月沒有犯境劫掠了,有消息說。烏桓人已經返回了邊郡。所以,北海相的這個要求很合理。

“好吧!”張涵快的答應下來。在郡國兵整訓期間,張涵像以往一樣…上午整訓郡國兵,下午處理公文,晚上給軍官們講課,夜裡有時就睡在了軍營之中。軍隊的訓練艱苦,伙食豐盛。經過這一年的整訓,這些郡國兵張涵不敢說如臂使指,但指揮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了。需要的時候,張涵相信,這些郡國兵會更願意跟隨自己。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張涵也毋須再留下郡國兵了。

“不過,為避免打草驚蛇,還要等黃巾之事以後,再返回…”

“那是當然!”北海相不是不明大體的人,此刻黃巾必然緊盯著郡國兵地一舉一動,確實不方便有大動作。

每年八月,刺史巡行所部郡國,錄囚徒,考殿最,為明年年初詣京都奏事做準備。這是刺史的基本職責。為了不引起黃巾地懷疑,張涵裝作對黃巾的舉措毫不知情。於八月初,離開了臨,開始巡行。當然,為了防止黃巾地斬首行動,張涵除了隨身攜帶了兩百親兵,還全面提高了麻雀的警戒級別,並在沿途安排好接應兵力。

拿捏好時間,張涵恰好在八月十抵達了劇縣,這回事關重大,張涵總要與北海相當面說清楚,才能放心。當然,對其他太守國相,張涵也親筆寫了書信,採遣從事與之勾通。…中平五年,八月十六

宋開清板著張臉,快步走過里門,沒有像往常那樣與陳監門打招呼。陳監門有點疑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不知道老宋怎麼了,如此憂心忡忡的。還真別說,宋開清心裡還真有事。自從家裡悄悄住進了那幾十號,宋開清的心就一直懸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話如何,宋開清心裡也沒底。中黃太乙倒是很靈驗,但蒼天也不是吃素的,黃天能不能立,宋開清也是忐忑。無論如何,造反是要掉腦袋的。甲子年天下沒能大吉,大賢良師張角卻是完蛋大吉了…

意識到自己的不敬,宋開清默默向中黃太乙祈禱了兩句,就又重新盤算開了,他心裡有鬼,聞知縣裡有事找他,雖然這也是常有的事,他卻總是不能心安。劇縣是北海國治所,縣城比較大,宋開清一路琢磨,恍惚間,聽見有人與他打招呼。宋開清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縣衙門口。

“宜裡裡正宋開清,拜見大人!”整理好衣服,宋開清也定好了神,一進門朗聲報名,先做了個大揖。

“你就是宋開清嗎?”這話說地很不客氣,按照大漢國的習慣,直呼其名,是極為無禮地,跟罵人差不多少。宋開清只覺得一顆心墜了下去,但人老成,他還存著萬一的僥倖心理,抬頭怒目而視,趁機打量堂中,亢聲說道:“在下正是宋開清,卻不知大人何以如此無禮?”心虛氣短,宋開清聲音很大,卻少了三分底氣。

“呵呵,你是宋開清就好,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縣長笑笑,也不理會他,坐在一側的縣丞起身喝道:“查宋開清、高路平、孫中明等勾結黃巾,圖謀不軌,給我拿下!”

“大人…”宋開清立馬慌了,心底的秘密猛地被人揭穿,他渾身顫抖,幾乎攤在哪裡。高路平是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見勢不妙,還想反抗,但早就準備好了,沒等他動手,身後兩人飛起一腳,就踹在他膝彎上了,一下將他踹倒在地,幾個人一擁而上,就給按在地上了。

闢吏這裡平平穩穩就拿下了,軍中卻是見了血。不過,黃巾在軍中勢力本就虛弱,又沒有防備,一切反抗都是徒勞,郡兵只有三人受了傷。

“人都抓住了?”

“嗯,九個郡國兵,四十七個青壯…”孫成良神不動,一擺手,低聲命令道:“殺了!全殺了!”

“只有十一個是名單上的…是!”孫成良一瞪眼睛,原老七馬上改了口。

“去吧!等等…”孫成良想起來一件事,小聲吩咐了幾句。看原老七去了,孫成良眯起了眼睛,原老七的意思他明白,張青州有令,只殺首犯,其餘暫時看押,不過,軍中哪兒有人手看著他們,若是有個萬一…還是殺了乾淨!

“將士們,今天老孫殺了幾個人,還有殺更多人,他們有些是青壯,有些還是咱們北海自己的郡兵,不是我老孫愛殺人,是有人不想讓大夥活下去…

黃巾之亂,死了多少人?大夥有沒有知道的?

我可以告訴大夥,豫州人只剩下了一半,冀州人活下來的,連一半都沒有!

我老孫也不說那些有的沒有的,大夥都是青州人,家在青州,老子娘老婆孩子都在青州,青州若是一亂,大夥誰都別想有好子過…”校場上整齊聳立的士卒中一陣騒動,孫成良說的都是大白話,所以在場的人都聽懂了。孫成良大聲吼道:“有人想殺我們,怎麼辦?”

“殺!”隨著原老七一聲怒吼,校場上參差不齊一片殺聲。

“有人想殺我們的親人,怎麼辦?”

“殺!”

“有人想要造反。想禍亂青州,怎麼辦?”

“殺!”整齊地吶喊,殺聲震天。

“好!今天我就先殺了這幾個禍害,再去找黃巾算帳!”

“殺!”

“孫成良!你不得好死!孫成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人在臨死前的反應各不相同,有害怕的,癱軟如泥『的。也有拼命掙扎,大喊大叫的,這就是一位。孫成良見的多了,也不放在心上,一擺手:“殺了!”刀光一閃,鮮血直噴出丈外。濃稠鮮豔,染紅了一大片,令觀者又是恐懼,又是興奮,校場上殺氣騰騰。

緊接著,孫成良又在校場上重賞了士卒。凡是參與的士卒,每人一匹麻布;擒殺一名士卒者賞絹一匹;擒殺一名青壯者賞麻布一匹;受傷者也有人治傷,另外得到了一份獎賞。這一連串獎賞下來,在場的士卒人人眼睛都紅了。當兵就是為了吃糧,為了親人。為了自己,為了獎賞。士卒們巴不得有黃巾馬上出現在面前…

看士卒士氣高昂,孫成良滿意地點點頭。打仗就得有這股子士氣。…清晨,天剛矇矇亮,文亮就睡不著了,起身穿好衣服,鎖子甲穿裡頭,鎧甲穿外面,再佩上環首刀。一場秋雨一場涼,推開房門。冰涼空氣就將他團團圍住,文亮打了個冷戰。今天可真不是個好子。文亮似乎能聞到空氣裡地冷冷的味道,就像是鐵鏽的氣味,帶著一點腥味。八月十六,註定是個血腥的子。

李老漢剛剛吃過了早飯,正坐在土炕上,思緒在緊張轉動,還有兩天,他的心砰砰跳動著,就像是有人在他口擂鼓。一會兒,他憧憬著打下縣城後,他能得到多少東西,一會兒卻又擔心失敗,他有些興奮,又有點惶恐。到有些不過氣來,李老漢推開了窗戶,趙長有這老東西一直老實,算他識相…,“噹噹噹…”社前的銅鑼被敲響了。這是緊急召集令,只有遇到大事才會敲響。李老漢地心臟猛然停頓了一下,出了什麼事?收稅嗎?田租已經完,還是要服勞役…

太陽掛在半空中,白白的,李老漢卻絲毫覺不到溫暖。他站在街口死死的盯著文亮,文亮頂盔貫甲,全副武裝,間懸了一口長刀,背後背了一張大弓。

出事了!李老漢轉身就要跑。

“老李,哪裡去?”李老漢的身體一僵,正想裝作沒聽見,就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從肩膀上掠過,帶著風擦過他的耳朵。

“老李!”文亮一聲斷喝,李老漢剛跑了一步,就驟然停住了,慢慢地轉過身來,李老漢笑的比哭都難看,大弓拉開,一支箭寒光閃閃,正對著他。李老漢一動也不敢動,文亮的箭法他是見識過的,這不到三十步的距離,那是百發百中。

“文屯?這是唱地哪兒一出?”

“老李,等你半天了,你來晚了!”社前的曬穀場上,已經站滿了人。東側是四個小隊站地整整齊齊,其餘人鬆鬆散散地聚在一起,看到這一幕,人群起了一陣騒動,一些人悄悄湊到了一起。文亮沒有改變他的姿勢,一聲招呼,祠堂地門開了,一行人魚貫而出,赤的戎服外罩一身輕甲清楚無誤地表明瞭他們的身份…郡兵。昨天晚上,在孫小三的掩護下,悄悄潛入了祠堂,就等著這一刻了。孫小三有了子兒子,小虎子進了學堂讀書,將來肯定比他有出息,眼看子越來越好,他不想失去…所以,便只有對不住李老漢了。

“去兩個人!”李老漢握緊了袖子了的短刀,他在心中狂喊,他距離老趙家的房子只有三步,只要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可以躲進去。但兩個士卒並沒有給他機會,小心地從側面繞了過去,沒有阻擋文亮的視線,李老漢眼裡透出一抹絕望,他不甘心,難道就這麼失敗了嗎?他不甘心,憑什麼有人吃地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而他就連填飽肚子都困難!他不甘心…

“殺人啦!文屯瘋啦!”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叫喊聲,王五忽然掏出刀來,在人群裡亂砍一氣,李老漢手中一緊,重新攥緊了刀把。文亮沒有給他機會“嗖”地一聲響,李老漢本能地閃了一下,便覺面部一痛,黑暗沒了他…

文亮轉身,又已取出一支箭,半開弓,一箭正中王五,王五晃了晃,有些不相信的摸摸脖子,鮮血從三稜箭頭撕裂的傷口中,洶湧而出,他染紅的手在空中抓了抓,然後像一顆被砍倒的樹,無助的倒了下去。

“趙長有、武老四…”隨著文亮冷冷的聲音,一個個念道名字的人,老老實實地走了出來。失去了組織,被殺戮震撼的黃巾信眾們老實的令人無法相信,他們就是黃巾。…八月十六,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青州各地,訓練有素的青州軍,掌握了準確情報,面對無組織,未經訓練和陣戰的黃巾,進行了清剿。毫無思想準備的黃巾,在遭遇突然襲擊那一刻便潰不成軍,整個過程平平無奇,只能用屠殺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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