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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問題,再也彈不了鋼琴。

那些因為他的才華喜歡他、愛慕他的人,有的一鬨而散,有的陪伴了他一段時間,也漸漸離開,名、利、才,他都沒有了。

為了生存,鋼琴家不得不去找曾經看不起的工作,住在溼冷狹窄的小出租房裡。

鋼琴離那些為生活碌碌的人太遠,他們的眼中只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風花雪月與音樂詩篇,嗤笑談論夢想,無人認識他,也沒人恥笑他。

從前眼高於頂的鋼琴家低下高傲的頭顱,跳到了俗世的洪,看遍人生百態,嘗過人情冷暖,遇到很多平凡生活中,看似平凡、卻又不平凡的小人物。

分明是被高雅所蔑視的低俗,他卻於塵世中洗濯了靈魂。

最終鋼琴家寫出一首曲子,遞給了曾經的朋友。那個朋友一直想要幫助他,收到曲子後,喜出望外,為他安排了一場演出。

演出前一夜,鋼琴家趁著夜走進劇院裡,周遭空蕩蕩的,沒有觀眾,也沒有聚光燈。

他一步步走到臺上,克服心理障礙,彈出了那首曲子。

沒有人喝彩,卻是最彩的一場表演。

劇組早就準備好了,萬事只欠男主。

現在男主也找到了。

拍這種主攻拿獎的電影,遊文驥不喜歡被人,也不喜歡用不適合還沒演技的明星,親自挑選了一批雖然沒太大名氣但功底紮實的演員,還有些曾輝煌一時,卻敗給時代,如今越來越接不到戲的老藝術家。

陣容堪稱低調奢華。

大夥都沒什麼通告,基本沒撞檔期。得知謝知十月底要去德國,確認一遍後,遊文驥便定在了五月初開機。

《戲衣》的後期剪輯也在新電影開機幾天後,加班加點、順利完成——好在不需要太多特效。

那晚下了場瓢潑大雨,遊文驥和陸彥博冒著雨去了醫院,提前將這部電影放給了病得越來越重的於涵看。

第二天,謝知和裴銜意去探望,於涵竟神了不少,也不再擺著張趕客臉,瞅瞅謝知:“又開工了?”謝知點頭。

“老東西真會壓榨人。”於涵冷哼了聲,揮揮手,“行了,去忙吧,哪來那麼多時間看我。”謝知解釋:“全程在a市拍攝,離片場不遠。”於涵閉著眼,似乎是又睡著了,一動不動。謝知和裴銜意對視一眼,正想離開,於涵忽地又睜開眼:“小謝,再叫聲老師吧。”謝知驀然生出種強烈的預

裴銜意也察覺到了,捏捏他的手指,輕輕一聲嘆:“去吧。”他折身出去打電話,謝知則回到邊,久久地凝視著於涵,謙恭地叫了聲:“老師。”於涵沒吱聲,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眼神渙散起來:“嗯,告訴那兩個老東西……我是高高興興地走的,誰也不準哭。”他望了會兒天花板,彷彿看到了什麼,目光熾亮,嘴動了動:“師兄……你來了。”遊文驥和陸彥博匆匆趕到醫院時,於涵已經走了。

聽了謝知轉告的話,遊文驥的呼沉了沉,好半晌,才點點頭:“看了我們的電影后,他跟他師兄走了。是喜喪。”向來不苟言笑的陸彥博背過身去,紅了眼圈。

劇組放了個假,於涵沒有親人和後人,由僅有的幾個朋友來主持身後事,照著遺囑,將他不多的遺產都捐了。

殯儀館來了許多人陌生的面孔弔唁,報紙與網上大肆報道老藝術家去世,彷彿於涵生前身周有這麼熱鬧過。

高懸的照片上,於涵的臉依舊冷肅嚴厲。

謝知想起第一次見到於老師,對方穿著一絲不苟的唐裝,盤扣緊繫,直、坐姿端正。

裴銜意陪他出席了葬禮,見他盯著照片,兩指蹭過來,勾住他的手指:“想哭嗎?”謝知搖頭,反握過去,握緊了他的手。

滑稽的熱鬧散場後,遊文驥將於涵帶回他早就準備好的墓裡,和他師兄葬在一起。

他一輩子都很注重“等”字,如今,也終於可以不用再等了。

葬禮結束後,遊導陸編不得不盡快走出痛失老友的悲慟,繼續繁忙的拍攝。

兵荒馬亂的五月初匆匆走過,直到中旬,《沉默的音符》的拍攝正式走向正軌。

劇組資金不多,租來架名貴的鋼琴,太過寶貝,只供拍攝用。謝知每天收工回家,都要擠出點時間,到三樓的鋼琴房裡,將門窗緊閉,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裴銜意也不打擾他,無論多晚,都會給他留一盞燈。如果有事不在,就留張便籤紙,寫明緣由和回來的時間。

兩人雖然都忙,卻沒有脫離彼此的生活。

拍攝持續到九月,劇組全班人馬帶著攝像機,在a市跑了個遍,躥過大街小巷,終於順利殺青。

最後一幕是在當初於涵訓練《戲衣》劇組的劇院裡拍的。

工作結束,大夥放鬆下來,樂呵呵地起鬨要遊導請客,遊文驥笑著答應,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訂了附近的飯店,包了個場。

劇組的氣氛很好,謝知和他們相處不錯。作為主演,難以避免地被灌酒,他也來者不拒,裴銜意來領人時,他已經徹底醉了,蹙著眉獨自坐在衛生間洗手檯上,和鏡子裡的自己安靜地玩著剪刀石頭布。

聽到聲音,謝知靠在鏡子上轉過頭,鏡裡鏡外,白皙的臉頰醉紅,像淡淡掃了胭脂,將那張冷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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