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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那點小小的軟弱全被雨水給沖走啦，他不好意思地又了下鼻子，握住了海連伸出的手。

積雨的雲層在向南漂移，遠方的戰場上依舊是黑壓壓的，沙鬼灣卻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似要投出月光的銀。海連繞了小半圈來到峭壁的一側，他拔出匕首銜在口中，展臂活動了兩下肩脊，隨即一個靈巧的翻越，人便如一株生於峭壁上的藤蔓，緊貼著岩石，朝著山酒館無聲的探出枝椏。

峭壁雖陡，但斜突探出的巖縫石角不少，海連甚至比自己預計的要快了一半時間就來到了目的地，腳下一丈距離處是一個稻草搭成的雨棚，站崗的兩個莫亦海軍在雨棚下打著噴嚏和哈欠。海連將咬著的匕首取下，在雨聲的協助下用力**石縫中，並以其為支點就勢轉了個身。他背靠住峭壁的瞬間，目光也看到了遠處山坡上的阿克。

阿克躲在樹叢後，胳膊還在打著哆嗦，手中的那把火銃卻已經不再猶豫地舉了起來。

砰！砰砰！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那些子彈胡亂出，擊中了牆壁，迸飛的碎石彈到了海連的小腿上，疼得海連險些罵出髒話。碎石塊也落在了下面那兩人的腳邊，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是誰朝他們開了槍，就看見不遠處山坡上的灌木後一個少年踉踉蹌蹌地竄了傳來，少年蹦蹦跳跳，口中發出了一連串叫喊。

海連隔著夜風與碎雨聽了兩句後，他忽然笑了。

不是叫嚷，是一首上尉教過的船歌。

“看，看哪！

…

…那邊的……醉漢！”

“他喝多了酒，把他的小馬駒當成了小妞，“想和它親熱一番！”這歌歌詞下，又沒什麼音調，阿克唱得結結巴巴，著實慘不忍睹。他生怕那兩人沒能注意到自己，甚至揮舞起雙手。

“可他的小妞不怎麼聽話，一直在掙扎。”他扭著。

“小妞抬起了她的後蹄，對準那胡蘿蔔。”他朝兩人拍了拍股。

兩人要再不明白對方是在幹嘛就是個傻子了，其中一人已經罵罵咧咧地舉起了長銃:“小兔崽子——！”槍聲讓船歌戛然而止，子彈擦著阿克的胳膊飛過，淬開了一櫸木的樹皮，攢進了邊材中。少年短促地尖叫了一聲，但仍剋制著不讓自己掉頭就跑，他緊握拳頭，聲嘶力竭地唱出了最後一句:“嘿喲喲，醉漢撞上了鐵欄杆——！”話音一落，雨棚便彷彿受到了什麼重物傾軋，稀里嘩啦地垮了下來，透溼的稻草連帶著雨珠落了二人一頭一臉，其中一人還要出的槍頓時失了準頭，子彈崩上了樹幹，另一人則被一股勁風帶得向前撲去，二人的後頸同時受到了一下重擊，皮發出一聲鈍響，也是這一聲鈍響，讓他倆徹底沒了知覺，歪斜著栽進了泥窪中。

“海連哥！”阿克高興得跳了起來。他這麼一動，歡喜的臉上忽然綻開一絲痛楚，男孩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被方才的彈道燎開了一個深深的血口。

海連向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躲到一邊。青年將昏的兩人拖到一旁準備進入山，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過身，朝還在探頭探腦的阿克點了點頭，然後握拳錘了下自己的左口。阿克的臉瞬間紅了。

那是允海上對最勇敢的水手才會用的稱讚手勢。

山酒館自建立一開第一次如此安靜，沒有了嘔吐，鬥毆，叫罵，大笑後，連巖壁上的稀疏綠植都少了許多生氣。這裡是沙鬼灣上僅剩的海盜了——說海盜也不算對，他們全是一群和阿克差不多大的孩子，因為種種原因來到沙鬼灣後便把這裡當成了家，等待過兩年也有機會能拿起彎刀，攥住舵盤。而現在，他們則被海軍看押著，等待不久就要到來的判決。人群中唯一的大人是黑薄荷號的船長昆姬，她之前已經受到了一番格外“優待”，此時雙手雙腳被縛，女人仍在垂著頭輕聲安撫著還在小聲泣的孩子們，她每發出一個音節，青紫的嘴角都會發出一陣痛。敢拔出槍的男人們都已經被灌下了毒藥，她不拔槍不是因為她懦弱，而是她已經將“希望”放了出去。

“別哭了，”昆姬輕聲說，“外頭的大海已經夠鹹的了，不需要你的淚珠。”

“可是……”男孩還在泣，“如果上尉輸了，那咱們……”

“不會輸的。”昆姬低聲重複著，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卡波克不會輸的。”

“那邊的！嘰嘰歪歪在聊什麼！”看押的少年們的頭領喝斷了低語，他快步走過來，一把揪住了女人的金髮，男人獰笑著，“昆姬，你也忒飢不擇食了吧，圍著你的那群男人死完了，你就看上這種小孩了？”酒館內頓時響起了下的笑聲，昆姬忍著頭皮的劇痛，不甘示弱地開口回敬道:“是啊，老孃就是看上他了，這小子將來是要長成戰士的！哪像你啊，又禿又癩，蛤蟆一樣的嘴，比陳年的醃菜還要酸臭，你阿媽把你生下來的時候難道沒有羞愧得趕緊回去嗎？”要論罵人，她縱橫允海還從沒怕過誰，“等你們的軍隊被我們打得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滾了，我就會踢碎你腿間的兩個癟球，割了你的老二丟給紫牙鯊——哈，我覺得連魚都不會吃你這陽痿的髒玩意！”那人頓時氣得臉通紅，揚手一巴掌扇了過去:“你他媽的！”昆姬被打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趴在地上呻起來。男人尤不解氣，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