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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中響起。龍容從裡面走了出來,王女因為方才的那場襲擊而形容狼狽,表情卻異常冷靜,她看著地上的兩人,重複了一遍,“都住手吧。”海連側過臉掃了龍容一眼,又回頭看向一臉無謂的方停瀾,他牙關緊了又松,最終只能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向龍容行了個禮,然後徑直站到了她的身側。一個十足的戒備姿勢。

方停瀾也跟著站起,毫不在意地接過下屬遞來的止血繃帶,一邊纏繞一邊向龍容友好微笑:“又見面了,王女殿下。”

“我曾見過您?”龍容有點意外。

“五年前在大劇場中,我曾隨秦唯玉一起拜會過您,”方停瀾包紮好了傷口,十分稔地行了一個緹蘇禮,“如今這次解圍,就當是我對當時失禮的中途離開的歉禮。”龍容神稍頓,顯然反應過來了面前這人是什麼身份,“原來是南宏鎮海公……”她抿了下,還是稍稍傾身向對方回了一個禮,“無論怎麼說,謝您的救命之恩。”

“別謝他。”海連冷冷地嘴,“這人是個混帳。”方停瀾哈哈一笑,對這個稱謂不置一詞,他擺擺手,示意手下們分散開去,幫忙處理死者和照看傷情,才繼續對龍容說道:“這地方並不適合談,北宏的追兵隨時都可能會趕來,如果殿下信任我的話,不妨先隨我的人一塊前往附近的安全屋。”他的視線不動聲的在一旁眉頭緊皺的小海盜臉上停了停,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正好,您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似乎不太信任我,我也希望能借此時機向他解釋一些事,以此來表達南宏對緹蘇的誠意。”這話說的就有問題,想緹蘇表示誠意幹嘛不向王女解釋,找海連這個從不關心政事的空頭男爵做什麼?龍容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她看向海連:“那……海連的意見呢?”海連的身形藏在暮沉藹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此時的難看錶情。他想否決,但他腦中也十分清楚他沒有理由否決這個提議——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大可以朝方停瀾罵一句髒話,給他一刀,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可他現在肩上卻擔著將龍容他們安全送回緹蘇的艱鉅使命。如今護衛折損近半,還有不少人受了重傷,再僵持下去只會讓情況越來越惡化。

他並不信任方停瀾,但他也知道此時最可信任的就是方停瀾。海連自己都覺得整件事可笑至極。

長久的沉默後,青年咬牙切齒地答道:“……我沒什麼意見。”龍容也暗暗鬆了口氣:“那就有勞鎮海公了。”36.

方停瀾帶來的人辦事十分效率,他們一部分人負責收拾地上的血腥,另一部分則去處理了將傷者全部搬上了馬車。海連幫著他們掩埋了屍體時,忽然咦了一聲。

剛剛廝殺間他並未注意敵人的穿著,如今藉著風燈仔細一看,對方似乎並非是北宏的士兵。

“是天機庫的人。”旁邊的一位東州人解釋著,還向海連指了指死者的領口——那裡有個彷彿紋飾一般的鑰匙符號,而海連持有的寒音令上,也有著相同的符號。

天機庫?這個許久沒有聽見的詞彙突然從記憶裡跳出,海連甚至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天機庫的人為什麼會提前埋伏在這裡?”對方表情歉然,“這個我也不清楚,您得問方大人了。”

“……”海連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與手下低聲談著什麼的方停瀾,然後迅速收回了視線。

直到重新出發時,海連忽然意識到一件極其嚴峻的事——車廂內如今躺滿了傷員,再沒有可以坐人的空間,而四名使臣和龍容已分別騎上了方停瀾帶來的馬匹。只有他看著面前這匹溫馴的牲畜,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龍容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怎麼了?你是不會騎術嗎?”她印象中這位橫行南境的男爵在陸地上確實除了坐馬車外都是步行,從未像其他貴族一樣以騎馬穿行於久夢城作為風雅舉動。

“我不是……”海連立刻否認,但垂在身側的僵硬手指已洩了他掩藏的慌張,他還想說點什麼時,另一個聲音了過來,“那匹馬有些認主,不太喜歡陌生人,還是將它還給他的主人吧。如果不介意,男爵閣下可以與我共乘。”海連看向聲音的來源,方停瀾牽著自己的那匹銀灰的駿馬向他走了過來。

“我忘了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方停瀾飛快地低聲道,“現在車上確實滿了,也總不能讓你坐在車頂上,暫時忍忍一會就到,嗯?”他向來知道他的小朋友吃軟不吃硬,於是語氣也彷彿哄孩子一般的溫柔。

海連磨了磨牙,忿忿然地抓住了方停瀾遞來的韁繩。

37.

夜幕落了下來。一行人偏離了原本的大路,拐向了一條稍窄的驛道,路上再無其他行人,連遠處農舍的燈火也在次第熄滅,一路除了車輪的碾壓與錯落馬蹄聲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方停瀾的坐騎高大,兩個成年男人共乘也不至於太過擁擠,他看著身前緊張得一動不動的海連,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你想聽我從哪裡說起?”

“我沒興趣知道。”海連道。

“那就我說你聽,可以嗎?”海連算是知道沒法讓後面這人閉嘴了,他乾脆自己閉嘴。

“我知道你在生氣。”就算小海盜現在一言不發也沒關係,只要他現在還在自己的懷中就行,方停瀾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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