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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活脫脫一副“熱情好客久夢人”的好形象。

就像方停瀾強賣人情時不給海連嘴的餘地一樣,海連把方停瀾像扔包袱似的丟給奧布里安時也是乾脆利落。方停瀾依舊看著海連離開的方向,他眼角微微一,隨即恢復如常笑容:“那就麻煩你了。”※※※“我們這一片本來叫做安萬那區,南境語裡有倒影和鏡子的意思,但實際上大家都不會這麼稱呼,”奧布里安抬了抬腳,示意了一下鞋面,“我們都叫這裡是泥巴區。”方停瀾環顧四周:“很恰當。”如同髒汙的黑泥般,安萬那區藏匿著久夢城所有的垢穢。小偷,強盜,皮條客,殺人犯,奴隸和奴隸主,種種見不得光的人與事似血的毒花深扎此地,生,發芽。這裡沒有東州書齋遊記裡寫的白牆紅瓦,也沒有衣衫光鮮笑容明麗的碧眼美人,連掛在牆上的花束都比其他地方要小上一圈,沒打采地蔫蔫垂著頭,時不時還落下一瓣,悄無聲息混入塵土中。

“你們東州人想象中的久夢城在那邊。”奧布里安遙指了指遙遠的前方,“那邊是白鳥區,和泥巴區隔著一條河,倒影河。所有貴族和富人都住在那裡,順著白鳥區再往山上走,就是緹蘇皇宮。”方停瀾順著奧布里安指的方向看去,忽然目光微動:“那是什麼?”在二人視線的高處,有一座巨型的白高臺依山傍崖,巍然聳立。從方停瀾站的位置眺去,仍能依稀可見這龐然大物周沿雕刻著纏綿葛似的花紋,和平臺中大小如米粒的駐守衛兵。高臺形狀如飛鳶展翅,羽翼於岩石與蔥蘢植被中探出,又巧奪天工的與山體融為了一體——和這驚世神蹟般的巨臺一對比,半山上寶光璀璨的緹蘇皇宮倒顯得有些俗氣起來。

“哪兒?”奧布里安眯著眼扶了下鏡片,隨即恍然,“你不知道嗎?那是我們緹蘇國的象徵,永恆臺。”永恆……方停瀾咀嚼著這個詞,算是將記憶裡父親的話語和眼前所見的實景對上了,“我聽說過,我們那邊稱呼它為棲梧臺。”奧布里安驚訝:“你們取的這個名字更貼切,畢竟它當年是為了讓一個女人停駐在上面而建的。”

“一個女人?”

“我們南境第四史詩的主角,緹蘇王后阿都莉兒,你要是想聽她的故事,我能給你說上三天三夜!”海連將方停瀾丟給奧布里安真是個明智的決定。作家絕不會用帶刺的目光瞪視方停瀾,也不會對方停瀾的任何提問嗤之以鼻,他滔滔不絕,恨不得把久夢城每一塊地磚上的裂紋中鑲嵌的典故都介紹給這位新來的東州人。

只可惜死人與傳說對方停瀾的計劃毫無用處,他笑著婉拒,岔開了話題。

倆人談間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街角處的酒館,隱隱約約的哼唱隔著一道透光的木門漏了過來,方停瀾推開門。

酒館裡並沒有什麼白裙金飾的碧眼美人,泥巴區的酒館也並不供應方停瀾父親所說的葡萄美酒,皮膚黝黑的胖老闆娘給他倆一人端上一大杯的黃麥酒和一盤明顯不怎麼新鮮的燻,然後繼續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在陽光下哼著歌詞都不甚明確的小曲。

麥酒入口的瞬間,方停瀾當即有了想出去透透氣的衝動。他並非沒有喝過劣酒,最困難的那一年,他在遲錦城冬夜的地牢裡冷得半死時,隔壁的死囚給他分享過半杯斷頭燒酒,他以為那種馬似的的東西已經是他對劣酒認知的極限,沒想到隔著海洋的另一端,他居然能見識到把這種發酵過度的餿水能稱之為“酒”的國度。

方停瀾想他父親當年應該不會和娘一塊喝的是這種東西,不然他那位暴脾氣的阿孃可能會把這杯黃水從老闆的鼻孔裡灌進去。

桌對面的奧布里安明顯沒他這麼挑剔,他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下去,總算有了撿回一條命的的覺。他見方停瀾驚訝的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一天沒吃東西,實在是……您不會見怪吧?”方停瀾笑著搖搖頭,不動聲地把杯子推離了一寸:“我們繼續聊聊久夢城本身吧,比如白鳥區。”第8章治安廳11.

海連的目的地也是白鳥區,確切的說,是臨近白鳥區的地方。為了保證既能儘快趕到泥巴區的各種仇殺現場,又能及時逮捕那些在白鳥區發表對琥珀王不利言論的年輕人,久夢城的治安廳就建立在這裡。

看守的警衛早就認識了海連的臉,沒盤查什麼就放他進去了,海連在大廳里人稔穿梭,耳邊是小偷的賭誓和警衛的恐嚇,犯了事的女人一般不怎麼說話,她們沉默地坐在靠牆的長椅上,時不時用手帕按一下眼角,等待著警衛的傳喚。

海連對這一切視無睹,他離開喧鬧大廳,穿過狹長而高聳的走廊,徑直來到走廊的盡頭,抬手敲了敲一扇木門。木門上釘著一小塊銅牌,上面寫著一行字。

治安官:法盧科“請進。”門內的人應道。

海連推開門,法盧科正埋首於一份文件裡,看見是海連後他便把那份文件放進屜,又衝裡面重新拿了一份文件出來:“我以為你半個月前就該回來,所以叫人去送了信,沒想到那會你還不在家。”法盧科是個標準的緹蘇男人,鼻樑高眉眼狹長,如果剝去他身上黑的治安官外套將他丟到大街上,他馬上就能湮沒在人海里,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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