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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千千揮手:“去吧，改再見！”千千卻沒有動，也不說話，只垂頭看著腳尖，從頭到腳散發著“我不開心”的低沉。

顧清染企圖安，卻發現他也被千千的低沉染，臉上的肌都變得不聽使喚，笑起來很是艱難。

他應該是有些懊喪的，或者很不適應如此婆婆媽媽拖泥帶水的自己。

於是他選擇狠心先行。

轉身，邁步離去。

袖口卻被身後追上來的人用力扯住。

不忍分離，不想看著彼此的背影遠去。

顧清染深深息，之後猛然轉身，一把抱住那扯著自己不肯放手的少年。

少年抬頭，兩人視線碰撞在一起。

顧清染再無顧忌，狠狠吻了上去。…畫面靜止，回憶的意識團倏然消散。

吳穹睜開眼睛詫異地轉頭看向小徒弟。

“你幹嘛，我還沒看完呢！”小徒弟還在握著他的手，拿拇指一下一下蹭著他的手背，垂頭道:“就看到這兒吧，之後的事情……我不想記得。”吳穹心說為什麼之後的事情不想記得，親都親了，親之後……

想到這裡他忽然回過了神。

小徒弟嘴裡說的“之後的事情”，顯然和他腦子裡親吻“之後的事情”不是一回事。

小徒弟所說的，是顧清染和千千分別之後發生的事情。

那之後，顧清染為新郎官好友一家的滅門冤案奔走斡旋，之後憤而揭竿，自立了門戶，誓要揭開三大家坐鎮，妖卻依舊肆橫行的真相。

只可惜功敗垂成，在養父與親爹、兩個老巨猾的世家頭目心算計、情義相誘之下，顧清染身死魂消。

的確是任誰都不想再回憶的悲慘往事。

只是……

吳穹還是有些抓心撓肝，很想知道顧清染親了千千之後，兩人還幹什麼了。

雖然這個想法很……不那麼正經，但好像是聽故事的人被講故事的人掐斷在了最高處，被調動起的情緒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容易落下去。

吳穹只好大口呼，提醒自己不要在徒弟面前失了形象。

稍稍平息了下心情，理智終於恢復，吳穹這才疑惑起來。

他轉頭看向小徒弟，問:“你讓我看這些什麼意思？”就看顧清染和千千相識相戀的過程？還卡在拒還的高點讓他老惦記著。

相戀？他們相戀了？

吳穹終於後知後覺起來。

前世他們已經相戀的話，那情蠱又是什麼時候種下的？

難道不應該是先被種下情蠱，才會對特定的對象動情嗎？

回憶剛才看到的，顧清染和千千之間的情發乎自然，水到渠成，並沒有外來因素推動的跡象，再說從頭到尾他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等有能力對千千種下蠱毒。

那這麼說，他的思路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

小徒弟並不是因為中了蠱毒才對他動情，而是……

吳穹陷入了漫長的思路翻轉中。

他想到了第一次與封吾見面時的情景，想到了封吾聖主本來對自己很冷酷，打著打著卻改變了態度，之後更是一心想要把他帶回封吾山中。

成為封吾聖主的千千，那個時候就已經認出他是顧清染了嗎？

小徒弟之前說“封存了也沒有用，一見到你就都想起來了”，是說的這個意思嗎？

封吾對顧清染的用情，竟如此之深嗎？

如果是這樣，那情蠱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情蠱控制人，對特定的對象動情，而是反過來，有人利用了千千對顧清染的情，種下了對封吾有極大影響的情蠱之毒？

遮天蔽的烏雲裂開了一絲縫隙，智慧之光照進來。

一直傻兮兮不開竅的吳道長忽然就串起了所有的線索。

顧清染和千千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相互鍾情，在顧清染死後，千千封存了關於兩人的所有記憶。

凼域山前，赤血炎魔鄢伽指使朱宣將顧清染的魂魄送進煞氣瀰漫的山中，催生出了魔頭吳穹。

吳穹與封吾聖主相見，封吾衝破記憶認出他。

再之後呢？

過了沒多久，魔頭鄢伽四處生事，明裡暗裡和朱宣勾結，意圖攪亂靈界的太平。

最後那魔頭更是上了封吾山，找到了封吾決戰。

決戰的過程沒有人看見，結果卻震動了整個靈界。

封吾碎魂與魔頭鄢伽玉石俱焚，吳穹匆匆趕回只見到封吾最後一眼，接著就被種下束縛萬年的封紋。

此時吳穹再回想封吾當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是熾烈、是不捨、是寄予全部愛意的忍痛決絕。

只有受過情之滋味的人才能看懂。

那時候滿腦子打打殺殺的吳穹不懂，千萬載埋頭收集功德和碎魂的吳穹也不懂。

直到此時，他猛然間明白過來。

再細想自己與封吾在山上朝夕相對的短短時光裡，封吾許多次表現出來的行為動作，目光表情，都像是有著複雜的深意。

更有甚至者，有好幾次封吾都變得不太對勁兒，看他的目光專注到讓人不安，睡到半夜還總是隱隱有強烈的壓迫，睜開眼卻又不見任何異樣。

千千成為封吾聖主，近千年間沒有任何不妥，為什麼成為凼域魔頭的吳穹一出世，一與封吾聖主見面，他就碎魂而亡了呢？

問題在哪裡，幾乎一目瞭然了。

吳穹靜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