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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的腦海裡散開………無字觀內四角的天空，觀外山坡上縹緲的雲霧，晴好天氣時青青草地上悠閒吃草的牛羊......

無聲的畫面一幕幕在吳穹腦海中閃過，靜默而又寂寥。

吳穹開始還有些疑惑，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小道士千千很久以前的記憶。

當畫面再一次停留在鐘樓的一角時，他完全確認了，這就是小道士千千的記憶。

總是一個人，總是無聲無息，透過萬載封存的時光記憶，吳穹仍舊能夠受到那個小小少年成長歲月中瀰漫著的孤寂。

即使是一鳴驚人的靈界試劍大會，在他的意識裡也毫無彩可言。

不過是在擂臺上打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最後只剩他一個人站在最高處。

周圍的修士們皆離他遠遠的，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也許是驚訝，也許是讚歎，但沒有人上前跟他說話，問他的心情。

因為——他是個啞巴。

直到有一天，那個叫顧清染的人出現。

記憶的畫面變得嘈雜明亮起來。

一樣是湊過來捱打，只是別的人輸了會說佩服，會俯首認輸，然後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

而這個人，也嘻嘻哈哈說著佩服，說著認輸，但轉天就又一次湊了上來，嘴裡說著什麼想出了剋制他的新招數。

新招數不堪一擊，依舊是捱打認輸，再隔幾天又來，如此反覆。

而在不找他打架的時間裡，這人也和別人不一樣，沒有敬而遠之的疏離，不是憐憫般的小心翼翼，也不管他從來給不出任何回應的無趣，就那樣帶著一身火熱，單方面湊了上來。

拉他出去吃飯喝酒，笨拙地比劃著跟他做，下山給他買好吃的糖果、有趣的小玩意兒，挑戰捱了揍也毫不在乎，一邊著腫起來的腮幫子，一邊拿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跟他說著“咱哥倆”怎樣怎樣……

彷彿在那人眼中，他沒有任何不同，超凡的修行天賦不足掛齒，天生啞疾也無需同情憐憫，他僅僅是個跟他一樣，有血有的人。

會覺得孤單，偶爾渴求陪伴，對新鮮的事物到好奇，和相的人靠在一起也會覺得暖。

小道士千千度過了一段不同尋常的子。

嘈雜得讓人愉悅，明亮得睜不開眼。

有星劃過的時候，那人告訴他許願會實現。

於是他在無人的深夜裡跑到屋頂守了三天三夜，抓住一顆星許下人生中的第一個願望——他希望那個人，可以一直留在無字觀。

可惜虛妄的東西註定會被打碎，在他許願的幾天之後，那人來找他辭行。

十里長亭相送，那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際之外。

寂靜慣了的子忽然變得漫長而又難熬。

默默低著頭在樹樁上畫下一道道長短不一的線條，細數著那人離開的時間，卻發現原來才不過短短七。

小道士千千第一次茫然起來。

白雲飄飄，牛羊依舊悠閒，懵懂青澀的少年卻像是中了某種難解的毒。

每繚繞心頭，想甩卻甩不掉，想放也放不下的那種情緒，沒人來告訴他那叫做想念。

好在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折磨沒有持續太久。

那人言而有信，又過了些時真地帶著火紅的糖果回到了千千跟前。

“沒吃過吧？這是喜糖，比一般的糖要甜得多。”千千還沒從他終於回來的喜悅中回過神，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伸出手接過糖，又再那人的催促下剝了一顆放進口中。

然後發現他果然沒有騙人。

很甜，從來沒品嚐到過的甜。

那人忽然伸手在他臉頰上捏了一下，笑嘻嘻道:“怎麼看起來像個小可憐兒？是不是想我了？”分明只是一句調笑的話，千千卻覺得心臟怦怦跳得厲害。

那人並沒有察覺，他看起來不像上一次來的時候那樣開心。

他叫著他的名字問他:“小千千，要不要跟跟哥哥出去逛逛？”千千不解地看著顧清染。

顧清染道:“最近外面妖橫生，跟哥哥一起去打妖怪豈不是有趣？”千千猶豫不答。

他小的時候因為啞疾被棄街頭，後來被師父撿到帶回了無字觀，從此再少涉足無字觀之外的地方。

凡塵汙濁，師父教他清心自持，安心修道。

就連去試劍大會也是觀主千般說服，才讓師父鬆口答應讓他出山的。

如今……要去打妖怪麼？真的會像顧清染說的那樣有趣嗎？

他遲疑，顧清染卻絲毫沒有勉強的意思，他笑著拍千千的肩膀，說道:“逗你玩兒呢，打妖怪會濺一身臭血，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說完他又搭了手臂在千千肩頭，哥倆好的姿勢往道觀裡走，嘴裡繼續說道:“怕你惦記著，所以專門過來給你送喜糖。但這次沒辦法陪你太長時間，住兩天我就要走，所以小千千，這次不要打得我鼻青臉腫了行不行？”千千腳步頓住，轉頭呆望著顧清染。

顧清染疑惑，去摸自己的臉頰:“我臉上……有啥？”他臉上沒啥，只是他說了千千很不想聽到的話。

要留這人一直在觀中的願望不能實現，就連讓他多呆些時的期待也變得奢侈。

此生中嘈雜而又明亮的子，很可能僅僅只有那短短的幾個月而已。

不甘和不開心的情緒湧滿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