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手往懷中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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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親家的款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體態較為豐腴的那個年輕‮婦少‬溫婉一笑,擺手讓轎伕將小轎穩穩落下,綿聲道“來,大家喝口茶水,坐上會兒吧。”另一個‮婦少‬打扮的女子點了點頭,從間摸出幾枚銅錢,輕輕放在桌上,道:“店家,五杯清水,兩碗熱茶。勞駕。”白嫂連忙將銅錢拿起回,連聲道:“不能不能,我們這小鋪全仗著白家庇佑,怎麼能收新少的錢。大家只管喝,我再去兩個小菜,之後才有力氣爬山嘛。”那伴嫁打扮的少女抿了抿,先端了杯水,開轎簾鑽了進去。此地習俗,直至花轎抬過門檻之前,新婦都不可叫伴嫁儐相之外的人看見,江湖女子雖大多不拘小節,但暮劍閣畢竟是由一方豪門大戶轉入武林,總比尋常門派計較多些。

剩下那圓臉少女咯咯嬌笑兩聲,扭便坐在桌邊長凳上,脆聲道:“託小妹的福,從昨個進了陽梁鎮,吃住就都不要銀子咯。也不知道回去時沒了新娘子跟著,他們還給不給咱白吃白住。”崔姑娘主僕走的頗慢,跟在後面的眾人回頭發現了酒肆前的峨嵋一行,頭接耳一番後,倒有十幾人折返回來。

比起一個來路不明的碧姑娘,新娘子才是大婚的主角。縱使見不到人,與隨行的峨嵋女俠搭搭話聊聊天也是好的。畢竟此番聯姻之後,峨嵋與暮劍閣保不準便會稱雄蜀州,多探些風聲,攀攀關係,百益無害。

此時到訪暮劍閣的人,九成九都是為了這場婚禮,可崔姑娘卻對身後諸事置若罔聞,只有那小廝扭頭遠遠看了花轎兩眼,微微低頭在主子耳邊說了兩句什麼,便又繼續趕路。

山道曲折陡峭,雖離半山暮劍閣的別莊並不太遠,走起來卻十分費力。崔姑娘腳下頗慢,也看不出輕身功夫如何,倒是那小廝腳下初時極為輕快,走出三五里便拖沓沉重起來,惹來身後跟隨那幾人一番暗自譏誚,心道這碧姑娘果然藝高人膽大,竟帶了這麼個楞頭小子行走江湖。

一路相安無事,只是走的著實不快,看到別莊門庭之時,天已漸漸轉暗,回頭下望,那頂花轎也在眾人簇擁中趕了上來。

這別莊本是暮劍閣外姓門徒食宿學藝之處,為了此次大婚,特地騰出作為宴客場所,也叫遠道而來的貴客得以下榻,不致在陽梁鎮中尋找地方落腳。暮劍閣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大都已下到別莊客,峰頂居所並不招待外人。

而此等江湖大事,不請自來的客人絕不會少,為了以防萬一,單是門牆外客之處,就有十餘名佩劍弟子彼此呼應散開護在管家白祥周遭。

跟在崔姑娘身後的那些人到了這裡不好再磨磨蹭蹭,便快步搶到前頭,按彼此大致江湖地位,默默分出了先後。

白祥雖年過五旬,但畢竟是習武之人,手腳依舊十分利索,他打理白家多年,眼力自然不差,一邊恭恭敬敬的接著這些江湖豪客,一邊橫目掃去,盯住了那正款款走來,猶如碧綠影子一樣的少女。

如此不便行動的衣裙,背後的狹長包袱,身邊的半大小廝,這種場合任誰看上一眼,也會不覺留意。

“姑娘不辭勞苦趕來賀喜,白府上下不盡。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是單單道賀還是留下觀禮?”白祥不敢怠慢,將餘人託於手下僕傭,親自上幾步,恭敬問道。崔姑娘依舊不言不語,只是向著那小廝輕輕瞥了瞥頭,那小廝頗為伶俐,立刻便滿面堆笑,從懷中摸出一個扁方錦盒,躬身頷首雙掌托起,道:“我家姑娘姓崔,遠道而來只為觀禮,還望行個方便,這是區區薄禮,敬請笑納。”白祥微微一怔,心裡轉了幾個名字,卻唯有一人與面前這姑娘形貌舉止相似,他不敢斷定,躬身接過錦盒,陪笑道:“你家主人背後的包袱,包的可是一柄華貴寶劍?劍上是否有道青綠痕跡?”那小廝立刻笑道:“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呢。我家姑娘寡言少語,您想必也是知道的。”白祥極力剋制,仍忍不住皺了皺眉,喚過持著禮簿的下僕,輕輕揭開盒蓋。

盒中裝著的,竟是一串翠綠的隨珠手鍊,顆顆都是一般大小,即便這幾已見多了賀禮中的珠寶玉器,白祥仍不住眼前一亮,忙將錦盒關好小心收入懷中,側頭道:“小心記下,崔碧姑娘,上品夜明珠一串。”名門大派消息來源自然要比江湖上的閒散豪客廣博的多,酒肆中的眾人只是知道外號,白祥卻知道碧姑娘的名字。遠來是客,即使心中忐忑,他也不敢怠慢,忙一伸手,道:“崔姑娘,裡面請。”畢竟這少女聲名較為特殊,白祥本想自己親自安置,可沒想到遠遠抬來的那頂轎子,卻恰是新嫁娘所乘。

他只得將崔姑娘主僕給一個信得過的下屬,自己向峨嵋一行。暮劍閣的別莊原是白府富甲一方時的別業,庭院樓臺依順山勢,山間溪泉穿行其中,佔地極廣,容納百餘人食宿仍綽綽有餘。

來訪的女客並不太多,且有大半是武林群豪的家眷,所安排的便是極靠內裡的院落,足足上了數列石階,折繞多時,才算到達。

這院子本就不是弟子寢室,而是招待貴客的客房,分著內外雙園,環境清幽雅緻。除了留給孫秀怡隨行姐妹的三間,還空著七間待住,其餘六間倒是早早便住上了人。

崔姑娘一路無言,那僕人猜測應是喜靜之人,便將她送到內園最角落的房間安置。園中既然都是女客,那小廝身高體壯,除了面貌稚,其餘都已頗具男子氣概,不能留下伺候,自然安置到了下僕通鋪大房。

不過這園中本就有三名丫鬟專供使喚,怎麼也不會怠慢。崔姑娘依著窗邊,靜靜坐下,背後包袱隨手擱在窗臺,黑幽幽的眸子一路凝視著那小廝被帶出園門,才轉到園中走來走去忙活的三名丫鬟身上。

行大禮之前,自然不會擺下水大席,晚上的餐飯,喜好熱鬧的可以去練武場拼酒吃菜,不願如此的,自有丫鬟僕役送上家常小菜。白府畢竟曾是大戶人家,這一套規矩繁而不亂,入夜燈懸,便已將眾多來客招待的心滿意足。

只是那新娘子,依舊不得一見。花轎抬入峰頂暮劍閣本家,過了門檻才可見人,除了伴嫁儐相田靈筠外,其餘人等就算在那小築院門外擠破了頭,也只能看到窗內搖曳的紅燭之光而已。

崔姑娘本不算什麼貴客,但那樣一串手鍊送上,任什麼客也都成了貴客,光是一頓晚餐,就有兩個被白祥派來的丫鬟前後照應,伺候的如同中京官家的千金小姐,反倒讓這滿面波瀾不驚的少女略略顯出幾分尷尬神

月上梢頭,崔姑娘依舊靜靜坐在窗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園外的豪客仍在高談闊論,園內的女眷女客卻都早早休息,熄了燈火。

那三個丫鬟看夜漸深,檢查了一遍園中情形,離去閉了園門。園門閉上的那一刻,崔姑娘長身而起,一把抓起窗臺上的裹劍包袱,匆匆背在背上,也不開房門,揮掌一拂滅了燈燭,抬起窗欞輕身一躍,無聲無息的落在了房外迴廊。

她蹲在暗處左顧右盼,靜靜觀望了片刻,才略顯緊張的貓沿牆而行。園門緊閉,她從內輕輕一扯,外頭傳來鎖頭晃盪之聲,想來是怕有人酒後失德驚擾了這班女子。

略顯失望的輕嘆口氣,崔姑娘摸到另一邊屋角,縱身一躍扒穩屋簷,身子往上一探看往隔壁院子,確認無人走動之後,靈貓般一竄,擦著院牆鑽了過去。

似乎來路上特意留意了莊內格局,崔姑娘仰仗園景遮蔽,不多時便到了護院起居之處,庫房便在這間院中。

看著兩名護院小心翼翼的把幾件賀禮放入庫中鎖好,她臉上竟浮現起一絲得意的微笑,跟著撒手落下,仍藏身在院牆這邊,靜靜等著。

哪知道她才縮進一蓬長草中蹲好,正要側耳傾聽隔壁護院們的動靜,一聲略帶笑意的呼喚,就從她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傳了過來。

“崔姑娘,大半夜不去睡覺,來這裡看風景麼?”聲音不大,卻不啻晴天霹靂,轟的她細膩無暇的光潔額頭,登時便滲出一片細密汗珠。

她懊惱的皺了皺眉,跟著氣呼呼的鼓了鼓臉頰,站起身來扁了扁嘴,這轉眼之間的神態變換,竟比她一路上來的表情多了不知多少倍。

秀目一揚,這崔姑娘扭身便道:“明明是你毀約在先,說好了給我的那串珠子,怎麼就成了賀禮?整天憋的像個泥雕菩薩,連句話都不敢說,你當容易麼?笑笑笑,你還好意思笑!”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在她身後站定,此刻正笑嘻嘻望著她的,正是那模樣頗為討喜的小廝。

“你偷我的劍,被我捉住,莫非還有理了麼?”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手往懷中一探,竟又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錦盒“再說了,我幾時告訴過你,那珠子只有一串了?你這飛賊,怎麼就不偷點腦子補補呢?”

“還…還有一串?”那冒名頂替的崔姑娘愣在原處,原本理直氣壯的氣焰登時消弭大半,只是口中仍強撐場面倔強道“人…人家又不知道,還以為你毀約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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