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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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逸鏽湖】（2）2020年4月19詹妮弗一家進入小鎮時，太陽剛剛落山，天昏灰而未黑，詹妮弗隨著丈夫和女兒渾渾噩噩地下了車，原來他們已經選定了路旁的家庭餐廳享用晚餐，那是常見的湖邊餐廳，木質的架構懸架在湖畔，旁邊的小型碼頭有一兩人影還在垂釣，三四月份的旅遊淡季，餐廳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他們隨著調皮悠揚的爵士樂進入了餐廳，一位把金髮隨便盤在腦後的中年女人來，把他們引入座位，待她歡一家來到小鎮，來到他們家的餐廳，告訴他們今天的菜單，而後他們又商議了一會兒，那老闆娘才突然驚呼道:「詹妮弗？」

「詹妮弗？！詹妮，對吧？你是摩爾家的詹妮？」詹妮弗嚇了一跳，回憶著老闆娘的輪廓，喚醒了塵封已久的其他往事，才驚覺，「是佩……不對，是萊莉嗎？！你還在經營家裡的餐館？」

「哦，」金髮的萊莉一下捂住口，那驚喜熱誠又誇張，「天哪，你怎麼剪那頭長髮？！我們一直都很羨慕你那頭秀髮，都怪你，詹妮弗，你剪了頭髮之後我都認不出你了！」老闆娘直接坐到了一家旁邊，「我們多少年沒見了，不，你多少年沒回來了，哦，你的眼睛還是這麼漂亮！」

「幾個月前父親去世來過一次，那次比較忙，可能沒見到你。」詹妮弗說得不緊不慢，雖然她當年和萊莉算不上多悉，但遇到故，還是出了喜悅。

談到詹妮弗的父親，萊莉一臉遺憾，「哦，太糟了，詹妮，詹姆叔叔一直都是那麼和善的人，自從瑪麗阿姨死後，他就悶悶不樂。」說完，她又祈禱了一下，「願他和瑪麗在天堂永遠安寧。」兩個女聊著舊家常，而父女已經餓的不行，安娜小聲地問道，「萊莉阿姨，可以點菜了嗎？」

「哦，好的，當然，親愛的！」萊莉這才打量起父女，「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建議你們點特選牛排套餐，至於其他的魚類，雖然真鎮子從湖裡捕魚，但這幾年報紙一直說汙染問題嚴重，很多鎮民都不吃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那個廚子老公一直不怎麼會做魚。」她活著，還縮了縮眯著眼睛告訴安娜，「可別跟別人說哦！」隨後他們又點了一份披薩和蘇打水，為了慶祝他們一家的到來，萊莉又送了他們一瓶利口酒，等餐時詹妮弗給萊莉介紹了丈夫和女兒，趁著餐廳沒有新客人，她又和詹你付一家聊了起來，「說起來詹妮，詹姆叔叔怎麼沒辦葬禮，而且我從去年就沒再見過他的書店開門。」

「他去了大急城的醫院，最後也在那裡離開，」詹妮弗似乎不像在說她的父親一樣平靜，「他不像葬在棺材裡，讓我把他的骨灰撒在密歇湖中，這也就是上次我來做的事。」萊莉睜圓了眼，捂住了口，「真的像詹姆叔叔和你呢，真漫。」

「詹妮弗漫？」詹妮弗的丈夫首先反對，「萊莉女士你不是在開玩笑？」萊莉笑了笑，「詹姆叔叔一直在社區組織讀書會，小時候詹妮弗可是積極參與者呢！當年就屬詹妮弗和v最喜歡讀書！」詹妮弗聽到v的名字，臉驟變，萊莉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上嘴，正好安娜這時候驕傲地話才把這件事敷衍過去，「當然，媽媽在當教務長之前就是在教語文！」最新找回www.xiaohuks.comwww.xiaohuks.comwww.xiaohuks.com「原來詹妮弗你在當老師嗎？」這時候後廚出來的中年男人和他們打了招呼，他把手裡的兩份牛排套餐給了安娜和丈夫，向他們問好，原來萊莉的丈夫詹妮弗也認識，是和他們同一高中的同學，曾經還算陽光的他，現在留著鬍鬚，皮膚乾燥，身材開始發福，和丈夫一樣已經成為了普通的美國中年男人。

「你好，鮑，很久不見。」

「好久不見，美麗的黑髮詹妮弗。」穿著廚師服的他誇張地做了個宮廷禮，逗得萊莉和安娜笑了出來，萊莉說他的口才比廚藝要好太多。

【一對活寶。】詹妮弗想到，她覺得自己受不了這種鄉下的自娛自樂的生活，卻又有點羨慕他們。

鮑去給詹妮弗拿那份套餐，萊莉又問道，「那麼詹妮弗，你這次回來是來處理遺產的嗎，賣房子可要花時間，尤其在我們這種小鎮，不怕趕不上學校開課嗎？」

「我們打算住下了。」詹妮弗看了看丈夫，又看向萊莉，「你知道的，去年金融危機，底特律經濟不太好，治安狀況也越來越差，縣中學答應給我一個職位，我們打算住到安娜去大學再做打算。」她把心中準備了很久的腹稿順利說出，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萊莉不由得驚喜，有點手舞足蹈，似乎迫不及待想告訴鎮上其他人，「什麼，你打算回來一直住下，那真是太好了？那你丈夫呢。」詹妮弗的丈夫驚慌了一下，在詹妮弗嚴厲地眼神下還是說了出來，「我也住下，打算在不遠的超市去面試主管。」她丈夫的話只說了一半，他是因為失業了，才需要找新工作。

從去年開始，底特律的汽車企業就開始大面積裁員，他已經在家幾個月沒工作了，丈夫又找不到工作，作為公立學校老師的薪資本維持不了一家在城裡的生活，更別說還有房貸。

【該死。】詹妮弗不由得心中咒罵，她非常喜歡曾經的住宅，她心佈置，細心養護，結果開始裁員後丈夫居然前幾批就被裁了下來，不得已他們只能出售還有十年房貸沒還完的舊居，去鄉下父母留下的房子居住。對此詹妮弗一直在抱怨，更別說她只用電子郵件和電話面試就得到了職位，而她的丈夫在超市的職位到現在還確定不了。

「我一個區域銷售部門的主管，去超市已經大材小用了，他們怎麼可能不要我？」想起丈夫矜持傲慢的模樣，她搖了搖頭。

詹妮弗一家來的比較晚，開始用餐後，餐廳就只剩下他們和另一桌客人，萊莉和她丈夫鮑準備好他們的晚餐，和他們坐在了一起，談起詹妮弗他們今後的計劃，「書店要賣了嗎？摩爾書店是鎮上唯一的書店了，賣出去還可惜的。」詹妮弗心裡也不太想出售父親的書店，「可是我們也沒有時間和經驗經營，而且現在城裡的書店也越來越少，大家都在網絡買書，甚至看電子書。」

「是的，我家女兒也經常喊著為什麼鎮上網購東西送達那麼慢。」最新找回www.xiaohuks.comwww.xiaohuks.comwww.xiaohuks.com「那些書怎麼辦，我是說書店的存貨。」有管理廚房經驗的鮑問道，「那些很難處理，很少有人願意去接手。」詹妮弗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最好能找到一個能繼續經營書店的買主。」他們吃完這場漫長的晚餐，已經是晚上十點，經營餐廳的夫二人跟詹妮弗一家說了很多鎮上的信息，包括各種店鋪的位置和店主的格、學校的各種消息和不受管教的壞孩子、鎮上的老警長找不到繼任者、新上任幾年的女鎮長大刀闊斧招攬生意還是沒什麼效果……

「不光城裡，鎮上的罐頭工廠還是倒閉了，賣不出去，機器都生鏽了，小鎮的旅遊人，今年據說也不會太好。」鮑連嘆了幾口氣。

這個情況下，丈夫幾次出言暗示要離開，都被其他人的討論蓋過，甚至旁邊那桌的老夫婦都來湊熱鬧，安娜回到外祖父母的房子，嘆了很久鎮民的熱情。

詹妮弗簡單收拾了一下房屋，發現有不少傢俱勞損和管道的小問題，「我們還是重新裝修或者換一些傢俱吧。」駕駛一天的丈夫躺在吱呀吱呀響著的雙人上，勞累的他只說道，「之前賣掉房子的錢沒有多少。」

「那就等書店賣掉。」

「那種舊書店能賣多少，這個鎮子都沒多少工作機會，誰會在那開店。」詹妮弗抿了抿嘴，還是沒忍住，「你難道不知道這一切因為誰？」丈夫沒再和她說話，她也睡到了另一間房。

第二天詹妮弗在丈夫去超市面試後，安頓好了女兒，讓她預先學習新學季的課程，便去了鎮政府的公所，那是一個有年代的小樓，經過簡單的問詢就見到了鎮民口中新上任的女鎮長。

「你好，摩爾女士，還是叫你詹妮弗？」女鎮長叫米拉，上學時高詹妮弗幾個年級，也算模糊的認識，米拉的聲音和氣質很沉穩，她家是鎮上富裕的紳士，擁有林場和一家漁業公司，可以說是鎮子上的大小姐，另詹妮弗疑惑的是，一般來說，這種家庭出身的，很少擔任鎮或者縣上行政的官職。

「叫我詹妮弗就好。」米拉請詹妮弗坐到會客的沙發，曾經的少女的她，也成為了一名中年美婦，據說還是單身，有一頭棕的秀髮，蓬鬆而稍顯雜亂，高個子，脯高聳股豐翹，五官立體很強，有寬闊的腦門和深邃的眼窩，頗有質的西裝套裙配上黑絲高跟，嚴肅中透出一點妖豔。

「請直說有什麼事吧，詹妮弗。」詹妮弗莫名覺得女鎮長米拉有些不耐煩，她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鎮上的發展計劃不太順利，「我父親不久前去世了，生前他就把房產地產贈與給我了，我現在想出售父親的書店，鎮政府應該是允許的吧。」

「我們無權也無意阻止。」米拉的語氣依然不是太好，詹妮弗覺很奇怪。

「那有沒有可能，鎮政府將書店收購，這樣也能保證鎮民的文化生活。」

「不太可能，現在我們資金很緊張。」

「那可不可以幫在公示區登一個告示——」

「詹妮弗，這個事情可以登在報紙上。」米拉的神情有些傲慢，詹妮弗不知道自已哪裡惹到了她，自知無趣，也無意留下，便告辭離開，卻在門口被米拉叫住。

「……等等。」米拉站了起來，臉上還帶著明顯的不悅，她抱著那讓詹妮弗覺得甚至有些情的綿軟巨，神情有些糾結，「你可以去原來的羅格大宅問問。」詹妮弗聽到了一個對她十分特殊的名字，「羅格……羅格家的大宅？那不是很久以前就沒人住了嗎。」

「已經換了新主人。」米拉背對著她答到，「是一個外地來的富豪，他喜歡投資鎮上毫無意義的東西。」詹妮弗離開鎮公所後十分動搖，可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羅格大宅的舊址。

說是舊址，因為羅格大宅已經拆除，重新在土地修建了一座十分現代的獨棟別墅，地上的兩層全用著巨大的落地窗，撞的設計，利落的平頂，遠遠看去除了老舊的小碼頭還在，原來陰森詭譎的老宅蕩然無存，破爛的圍牆都換成了乾淨嶄新的鐵柵欄，連大門都換成了電子控制的。

她嚥了一口口水，身體不冷顫，即使這裡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詹妮弗對鎮子與大湖的記憶，依然被那個陰森的大宅籠罩著，美好的東西被那幢小鎮建立者的大宅擠壓著，只剩下恐懼和愧疚，也許還有著不甘，因為就是在這裡，她的v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