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別人田裡的蘿蔔不可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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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時候北北已經開始參與臨家飯店的管理,戴媽媽又開始產生憂慮,她對戴佳說,你怎麼可以把管理權就這樣給北北?就算聘請她做管理,你也不能把財會之類的部分也出去呀!小心她功高蓋主,不把你放在眼裡。

戴佳安道,不會的,又不是聘她來當老闆的,只是來做個幫手,我一個月只開給她兩千塊錢的工資,這麼合算幹嘛不用?

戴媽媽想想也覺得蠻有道理,如今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光打仗不吃飯的將軍更難求,她對女兒的打細算表示滿意,午飯過後就找人麻將去了。她看到戴佳如此有覺悟,原本乾井足,要繼續發揮餘熱,但戴佳堅持不讓她再辛苦奔走,將採購工作也承接了過去。戴媽媽倍,戴佳如今全身心地投入臨家飯店的經營,全然不再提及榮小白,這絕對是一件好事。當戴佳與臨家飯店緊緊地綁在一起,事業紮在這裡,類似出走南京的事情也不會再有機會發生了。

戴佳打著媽媽的旗號與供應商涉,幾乎一路綠燈,暢通無阻,她在短期內樹立起臨家飯店當家人的形象。不久之後她便將北北帶在身邊,兩人形影不離地出現在供應商面前,供應商們私下問道,和你一起來的那女呵什麼人?

她說,是我們臨家的採購負責人,採購方面的事情以後都是她負責。

幾天之後北北將一疊紅包給戴佳。說,這才幾天時間都有三四家門市部送紅包過來了,說是溝通友誼,加強聯繫,我也不懂怎麼辦,就先幫你收下了,現在怎麼辦?

戴佳將紅包回北北的手裡,說。收唄,入鄉隨俗,不收白不收,否則他們不把你當一回事兒。

北北睜大眼睛,驚詫地問道,真有這麼賤?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她欣喜地將紅包進口袋裡,欣喜的原因不是得到這筆錢,而是動於戴佳的信任與慷慨。她離開時又忍不住跑回來抱了抱戴佳,說。愛妃,我會幫你,如果你媽媽不要你了,你就來當我的寶貝吧。

戴佳又推又掐地將她趕出去,心情也十分地好,如今世態炎涼,人情嫂兗…身邊只要有一兩個貞男烈女充當爪牙,任何困難都顯得舉重若輕。她坐下來繼續整理賬務。決定過段時間試著去兌現這一年的白條,如果能夠收回五六十萬,生活就會變得無限美好了。政府和國企的頭頭兒們雖然兜裡有鈔票,手裡有公章。卻也不至於高調到將每天的工作餐都定在收費昂貴的大酒店,臨家飯店成為一個很好的選擇。拜他們所賜,這一年下來,白條的總金額節節飆升。戴佳對此又愛又恨,愛的是這些都是錢,恨的是如果不是這些白條的存在,臨家飯店就不用融資和借款,她也不至於受制於徐家,連自己的戀愛都保不住。不過這些抱怨都是沒有用的。因為這類白條是中國特的一種債券。無法通,限時兌現。給誰誰都要,誰要誰鬱悶。相比之下,廣大勞動人民比較誠實,他們吃一頓飯付一次錢,如果不給錢,主動抱著腦袋承認自己是來吃霸王餐的。

徐澤霖還是經常來臨家飯店找她,看上去他似乎情緒高漲,顯然是從戴媽媽那邊得到一些鼓勵。他有時絮絮叨叨地說話,有時沉默不語,只是坐在旁邊看著她,彷彿在欣賞自己剛入庫的一件藝術品。戴佳保持低調,沒有再讓他難堪,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像一個密謀挖掘地道的囚犯,鎮定地無視身邊的獄警。事實上她有些同情徐澤霖,正如他自己所說,他頭戴光環,居高臨下,卻觸摸不到人間的溫暖。蘇東坡把這種痛楚,叫做高處不勝寒。

他看戴佳的心情不錯,於是表忠心道,以前我總以玩世不恭為榮,生活卻越來越空,每天都過得雷同,遇到你以後我才看到一些彩。

戴佳頭也不抬地說,恭喜啊。

徐澤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只不過,這種覺太美好,我有些沉,不能自拔。

戴佳終於抬起頭,她望著面前這個自我陶醉的傢伙,說,你覺得除了情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自拔的?

看到她居然主動參與這種討論,徐澤霖有些受寵若驚,他想了好一會兒,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於是側著腦袋洗耳恭聽。

戴佳淡淡地笑道,還有別人地裡的蘿蔔。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冷,還下了一場年前雪,據說這叫瑞雪,很吉利很喜慶,只不過前年的那場瑞雪直接演化成一場災難。戴佳端著一杯熱茶,望著外面斑白的雪景發呆,她想起小時候的雪天是很有愛的,天上飄著名副其實的鵝大雪,她和榮小白一起去上學。那時地面上的雪十分厚,一腳踩下去能夠沒過膝蓋,咯吱咯吱地響。當然,之所以能夠沒過膝蓋,是因為當年他們兩人的個頭實在是太小了。

榮小白總是走在前面,每一步都是狠狠踩下去的,踩出一個深深的坑,戴佳則踩著這些坑,亦步亦趨地跟著。所以每次到了學校之後,榮小白的襪子都溼了,脫掉雨靴還會冒著熱氣。他的同桌是一個整潔的小女孩,她堅持認為那是動畫片裡描述的腳臭氣,遠遠地躲開他。

榮小白一直呆在南京,沒有回來過,因此連一套冬衣都沒有。戴佳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說,我淘了一件軍大衣,和你爸爸以前的那件一樣,很暖和。

保暖內衣呢,有沒有買?

榮小白沉默一會兒,說,沒有,我穿t恤就行了。

戴佳能夠猜想到他的生活會有多麼狼狽。他總是容易習慣於某種生活狀態,連季節都是。當秋季過去了,他還在夏季;當冬天過去了,他還在秋季;當天過去了,戴佳會對他說,脫了線衣吧,夏天都快到了。榮小白這才恍然大悟,找一個角落。當街將線衣脫下來。

此時榮小白正在練習所謂的抗寒,因為大副說海面風急高,夜間氣溫又低,有時還得與海水接觸,海員必須有抗寒能力。已經有人相中盞食天飯店,願意出三十五萬接手它,榮小白當然樂觀其成,屆時他將這筆錢送到榮爸榮媽手中,而後過幾年海員生涯。他要向安禾靜那樣。追尋那個遠行的夢想,逃避這個紛爭不休的現實。有時他一想起自己的計劃,心裡就動不已,只有出海遠航才是真正的天涯。

這天蔣匯東忽然回到盞食天飯店,店裡的員工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這位經理,榮小白卻熱情接待了這位嫌疑背叛者。蔣匯東隨身帶了一個旅行箱。說,這裡面全是你的狗皮。舊地是我去你家拿的,新的是你老婆剛買的。

榮小白一頭霧水地嘟囔道,我老婆?我還沒有買老婆啊。

蔣匯東給了他一個白眼,說。你以為我會花錢幫你買老婆嗎?我說的是戴佳,她叫我告訴你,穿保暖內衣的時候別忘了扔掉裡面的包裝圖釘。他喝了兩口水,又抱怨道,搞不懂你們倆到底想幹什麼,一個把我拉過來當飯店經理,這椅還沒做熱,另一個又拉我去做賓館經理,難道我真的是傳說中的高端管理人才?

榮小白呸了他一臉。罵道。這裡是飯店,你說這麼話噁心不噁心!他蹲下身翻看旅行箱裡的衣服。沉默了一會兒,嘆道,也好,回頭直接從南京登船出發。

登船?幹嘛去?

榮小白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想想又覺得蔣匯東不同於其他人,於是將自己出海遠行的計劃告訴他。蔣匯東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小白會冷不丁來這一招,於是竭力反對,但榮小白主意已決,任憑他怎麼勸阻都聽不進去。他暴跳如雷,吼道,咱哥倆的事業現在剛剛起步,你就發神經要出海,難道要我結婚時去大街上花錢僱一個伴郎不成?

小白點了一支菸,苦惱地撓著頭皮,說,我現在能怎麼辦?女朋友要嫁作他人婦了,我天天守著盞食天這金棺材生不如死的,還不如出去飄兩年,等事情過去了,我看開了再回來陪哥哥創業,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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