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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給他把脈,一言不發。

到了偏殿,打發那位周師侄自去休息,蕭贄被玉清子趕走。許觀塵挽起衣袖,捧來浸過香草的熱水,又取了一件自己還未穿過的道袍。

玉清子靠在椅背上,看他小道童似的忙前忙後,嘆道:“我就說,我就說我乖徒這麼好……”許觀塵將道袍道簪整整齊齊地放好,恭請師父洗漱。

太乖了,實在是太乖了。原本想把他留作道觀道長的,結果被別人搶了先。

玉清子備受打擊,頹然地站起來,悶悶道:“你師父為給你治病,跑遍了東西南北,跑得人都瘦了……”

“多謝師父。”許觀塵忙轉身,擰乾巾子,給他擦臉,“請師父擦臉。”

“不要。”玉清子賭氣似的推開他的手,走到屏風後邊,背對著他,自行洗漱。一解帶,一脫上邊衣裳,一身的腱子,和鶴髮童顏的仙人模樣很是不搭。

許觀塵恭恭敬敬地放下巾子,也退出去了。

元宵,行宮的小廚房裡也預備了元宵,小太監提進來,就放在案上。

許觀塵元宵放在爐子邊熱著,跪坐在軟墊上,雙手搭在膝上,直脊背,乖乖巧巧地等著師父出來。

玉清子再出來時,見他這副模樣,又是一番捶頓足:“好好的一棵菜啊!”他披著許觀塵的道袍,踢踏著木屐,只是腦袋上幾十個小辮子還沒拆。他自己拆了兩個,覺得太麻煩,就沒再

他架著腳,在許觀塵身邊坐下。

許觀塵挪到他身後,小心地幫他解開小辮子:“師父從哪裡來?為什麼做這副打扮?”

“西北。”

“那師父怎麼從懸崖那邊上來了?”

“從西北迴來,一直走,看見有路,就往前走了。誰知道越走到後面越陡,又不能往回,就一直往前走了。”玉清子端起碗勺,吃了一個元宵,不悅道:“師父走之前跟你說,在宮裡治病,不要同宮裡的人攪和在一起,你都忘記了?”許觀塵很誠實:“忘記了。”他確實忘記了,忘得乾乾淨淨——他失憶了。

玉清子將瓷碗往地上重重一磕,怒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師父說話都敢不放在心上……”

“等等。”玉清子反手抓住他擺小辮子的手,再要給他把脈。

“師父,這是右手。”

“哦。”玉清子抓過他的左手,許觀塵用右手幫他解小辮兒。

解開半邊頭髮,玉清子問道:“乖徒啊,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情了?”

“嗯。”許觀塵點頭,“臘月二十五那天,一覺醒來,就只記得三年之前的事情了。”玉清子不耐煩地咂了咂舌:“師父來遲了。”

“沒有。”許觀塵不願意叫他難受,便道,“師父來了就好……”玉清子憤憤道:“師父要是早點來,你能被那狗皇帝騙去了?”

“師父……”許觀塵手一抖,扯下老道士一白髮,“這裡是陛下的行宮……”到處都是所謂的狗皇帝的人,注意一下言行。

玉清子氣極了,膛起伏:“我早該知道的。那時候他爹巡行青州,他坐在輪椅上也不安分,也要偷摸看你在山裡打坐。”玉清子連連道了幾句“早該知道”,扶著額頭,很是頭疼的模樣。

許觀塵幫他解下小辮子,又拿過梳子篦子幫他理了理頭髮,用駝骨簪子幫他束好。

老道士鶴髮童顏,面紅潤,神矍鑠,端的是仙風道骨。

“師父?”許觀塵幫他太陽

玉清子心碎地推開他:“你給……皇帝去吧。”

“師父?”許觀塵坐在他身邊,軟乎乎的,連連喚了他幾聲,“師父師父……”

“先不提這個了。”玉清子推他一把,“去,出去要一紮銀針,再把師父包袱裡那本醫書拿來。”

“誒。”許觀塵拿來銀針與醫書,端坐在他面前。銀針在火上烤過,玉清子抓著他的手,給他紮了一針。

“師父,這個病……”許觀塵輕聲道,“我也忘記了,您能不能跟我講一講?”

“照理來說——”玉清子扭頭,翻了兩頁醫書,“你忘記那三年的事情,會再慢慢地想起來,不過是倒著想起來的,你有沒有想起來的?”

“有。”怪不得他那時候先夢見大婚,再慢慢地往前回溯。

“想起來了什麼?”

“想起來……”許觀塵不敢看他,“陛下與我大婚。”玉清子險些扎歪了針:“還想起來什麼?”

“陛下和我定情。”

“還有呢?”

“沒、沒了。”玉清子一吹鬍子,才發現自己鬍子上扎著的小辮子,還沒解開,隨手拿起剪子,咔咔兩下,就把鬍子給剪了。

又過了一會兒,許觀塵試探道:“師父,那三年前……”

“我在青州待得好好兒的,整天唸經打坐,快活得像神仙。後來金陵急召,我就過來了。還以為是你那七殿下敗了,你心灰意冷,終於答應為師要出家了。”

“我當時真高興啊,一想到道觀馬上就有人管了,我終於可以再走出青州去玩兒了。誰知道你,蔫了吧唧的趴在榻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許觀塵輕聲提醒:“師父,忌廢話。”

“哦,你長大了,都敢嫌棄師父話多了。”玉清子清了清嗓子,道:“原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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