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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都薄情。真心總被無心負。白家牆上供著鳳凰真跡,他們渴求的是你們的庇護嗎?他們想要的是你們的臣服。就算鳳凰遠離人間,躲到荒火之境的神木之上,亦不會躲過人心的貪婪愚昧。”

“黑蓮萬佛要殺我,是因為我將後背了出來。我不與他動手,卻也難保他心中對我沒有殺念。”容庭芳道,“我最後悔的就是放過了他。這才給了他可趁之機。”他傲然道,“所以我後來從不留下後手。先下手為強,這句話永遠都不會錯。”一樁一樁,一件一件,都是血淚的教訓。

這怪不得容庭芳。角龍為天而戰,卻墮於天。他對族人寄予過希望,結果希望抵不過猜忌。相信過也許蓬萊和魔界可以和睦共處,卻以損失了徒弟作為代價。容庭芳不是沒信任過別人啊,得來的除了辜負還是什麼呢。

因為他強大,因為他頭破血也要咬著牙活下來,所以他活該對別人報以善意嗎?

弱小不是憐憫的理由。

“但是。”然而這樣的容庭芳,看著餘秋遠,目光卻軟和下來。

“但是。餘真人,若是你說——你不願與魔界為敵,不願和我惡。我是信的。”他們可以打個痛快,可以言語犀利互不相讓,甚至永遠站在渭水兩端遙遙相望。可能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餘秋遠。他也改不了仙魔從來兩立的局面。但這世上,倘若說還能叫容庭芳將心相托的,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

餘秋遠的心湖中霎那間像被投下了一塊巨石,滾燙的大概是在煉獄谷中燒紅的那種,掀起滔天巨。叫他不止心口發燙,就連眼底也微微發燙起來。一時噎住了喉間,吐不出隻字片語。而眼前的容庭芳——就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龍,逐漸收起了猙獰的逆鱗,消彌了雷電,平和了清風。海輕湧,眼前人如皎皎明月,叫他看得錯不開眼。這個天地間,什麼都可以不要了。也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餘秋遠生平,怕一件事。不叫人知。從前,在婆娑幻境中,就被幻境瞧了個明白。誰說幻境不過是人造的東西,是個困住別人的囚籠。這世上能困住人的,只有人心。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知道,餘秋遠很怕容庭芳不相信他。

他擔心容庭芳會猜忌蓬萊對魔界心生偏頗。

也擔心容庭芳會誤會他故意放任別人殺了沙那陀。

更擔心有朝一,容庭芳會對他出失望的表情,就像是心被擊碎了一樣。

蘇玄機曾經告訴他:“師兄,你自己的選擇,想必另有考量,我不多加干涉。可是師父教導,為道者,心思通明方能入道。道心準不準,你當真明白嗎?”餘秋遠沒有回答,但他知道自己道心不準。

因為他心中有愧。

有一件事,餘秋遠瞞了蘇玄機,也瞞了容庭芳。但這樁事,原本他自己也忘記了。是金丹歸體之後才想了起來。當在瓦行,那一劍是容庭芳替他擋的。那枚金丹,卻是他喂容庭芳吃的。當時誅魔劍橫刺裡衝餘秋遠而來,容庭芳一把拉過他,自己被捅了個對穿。

白衣修羅成了血衣修羅。

桀驁不馴的人閉上了眼焉兒吧唧。

餘秋遠抱著容庭芳,這裡是瓦行,雞不生蛋鳥不拉屎,而懷中的人因為受了當一劍,幾乎要消散而去。他當即立斷吐出內丹餵給了容庭芳。餘秋遠是鳳凰,數千年才出一個的天鳳,他內丹的修為,足以送一個修道者直接成為大羅金身。救一個容庭芳,不在話下。

容庭芳活了下來,但失了內丹的餘秋遠卻連人形也維持不了。

可他閉閉眼,堅持下來了。

因為他還有事未做——偷襲的黑影冒出頭來想要查看勝利的果實,餘秋遠撿起了地上的千機劍,抓出了竊竊私語的鬼族,問明白他們口中的‘天魔心’後,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全數斬殺殆盡,但凡面的,一個未留。他是蓬萊仙人,卻也是妖族出身,他心仁厚,手上卻不是沒沾過血。在這之後,餘秋遠才最後望了容庭芳一眼——化作了一隻最普通不過的鳥。

連鳳凰的也夠不上。

金丹是什麼,它承載著餘秋遠的修為,也有部分記憶。容庭芳了餘秋遠的金丹,記憶發生了錯亂。他將餘秋遠的一部分記憶當成了自己。分明是他替餘秋遠擋了劍,記憶卻告訴他,是餘秋遠擋的劍。是他在餘秋遠面前差點神魂俱滅,最後回想起來,卻是餘秋遠炸成了一蓬血雨。也是餘秋遠殺的鬼族,在容庭芳記憶中,卻變成了他自己。

千萬種記憶錯綜複雜,那個問他叫什麼名字的‘餘秋遠’,就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印象。只是到了最後睜開眼——該記得的一樣沒記住,不該記得的卻記了一大堆。

他們兩個,分明都為對方連命也不要過。

回過頭來,卻是一人一雞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記得了。

煉獄谷一別,容庭芳絕塵而去,餘秋遠乍然收回內丹,紛雜錯亂的記憶撲面而來,一時叫人站不住腳。他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將有些事梳理完畢,埋在心底,鎮定自若,一如既往。餘秋遠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從容庭芳嘴裡聽到什麼好話了,可容庭芳說信他。

“……”餘秋遠不嘴角出一絲笑意,一時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看著容庭芳。就像這個人印在腦子裡都不夠,還是要仔仔細細看過去,怎麼也捨不得移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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